林鸦知道,他在问府中伺候的人。
“得知主子身死,属下将人都遣散了,还剩下几个从府邸落成便在府中伺候的老嬷嬷不愿意走,平日里就干些打扫打扫府邸什么的活儿,这几日估摸着回家祭祖去了。”
宋淮安笑了笑:“挺好。”
推开自己院子的门,花圃里自己曾经亲手养的花都枯了大半,只剩零星几朵生命力较强的还挂在枝头顽强的盛开着
这时候方才惊觉,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
进了卧房,屋子里的陈设一丝一毫都未变动,而且没有灰尘,显然是有人经常打扫。
宋淮安坐在椅子上,手指在把手上细细摩挲着,道:“坐吧。”
林鸦立马跪地:“主子,属下只是下人。”
宋淮安的眸光落到他身上
看得林鸦浑身发凉,这种感觉真的太不真实了。
片刻后,他起身扶起林鸦,叹道:“林鸦,如今的我,再也不是丞相了。”
林鸦在他的搀扶下,感受到他指尖传来属于人的体温,一颗心才堪堪落地。
他固执道:“可您依旧是属下的主子。”
宋淮安拗不过他,也不与他在这个问题上多做争执了
“如果你还当我是主子,就听我的。”
林鸦面色一僵,这才缓缓在椅子上坐下。
宋淮安知道他在想什么
“林鸦,你实在不必自责,三年前是我选择的与你们切断联系,那时我以为陛下已经对我生了隔阂,便想着只要自断四肢,殿下便会放心了。”
林鸦垂头,手指紧紧蜷起
额角青筋似乎都要爆出来了,用尽全力才压下心底的暴虐的戾气
他心中有恨,很浓烈的恨。
恨主子用一生辅佐的人最终也怀疑他有异心。
他咬着后槽牙道:“可是主子,陛下他不信你!”
宋淮安唇畔浮出一抹苦笑:“是我不信他啊。”
林鸦不甘道:“主子!都到了这个时候,您还要替他辩解吗!”
宋淮安看向他,在察觉到他眼底浓重的恨意的时候,方才懂了。
宋淮安笑了:“林鸦,你在想什么?陛下并未杀我。”
林鸦震惊的睁大双眸,惊道:“怎么会?!宫中和民间都这么传,而且确实是陛下昭告天下说您自尽,若不是他,他怎会不追查还给凶手打掩护?!”
这就是一个天大的误会了。
宋淮安垂下眼帘,淡声道:“这是一个局,一个从梁宏就布好的局,对方算无遗策,将我与陛下的性情拿捏得分毫不差,设好了每一步,等着我心甘情愿往里跳,在东宫那三年,恐怕也在暗处无时无刻注视着我。”
林鸦懂了
说白了,宋淮安的致命点是慕脩。
慕脩的软肋是宋淮安。
暴露这一点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处于被动的位置了。
离鸢丞相年少成名,凭一己之力力压四方诸国,而那幕后人却能将这样的人算计至这一步,可想而知对方心思之缜密,城府之深。
林鸦道:“太师之死,究竟是...”
宋淮安知道他想问什么
“是我杀的。”
当朝太师,梁宏,三朝元老,三年前却惨死金銮殿上,而且为丞相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