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抿了抿唇,收回手道:“陈太医请进。”
须臾,挎着医药箱的陈奚和赵承德一前一后走进殿内
陈奚拱手,有礼道:“小侯爷安好。”
谢锦也站起身,回礼道:“陈太医。”
虽然如今的身子贵为小侯爷,实际上不过虚名罢了,毫无实权。
若原身不死,未来忠勇侯寿终正寝之际,袭爵的也会是侯府世子,谢锦虽身为嫡次子,说白了就是一个背靠大树的二世祖,加上性情纨绔更加不可能担起侯府的担子。
陈奚抛开御前首席御医的身份,虽只是身为医官,却也是实打实的官
官与民,自然是官大。
“这么晚了,陈太医为何会来这朝阳宫?事到如今,陈太医还要骗本公子说陛下只是身子骨弱吗?”
谢锦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盯着陈奚的目光有些凉薄
这种明明对方是自己最在乎的人,他却和别人有自己都不知道的小秘密的感觉,糟透了。
陈奚面不改色将医药箱放在地上,打开取出针灸袋,道:“小侯爷言重了,微臣怎敢故意欺瞒,只是事关重大,能少一人知道便少一人知道,微臣也是无奈之举,望小侯爷莫怪。”
谢锦冷漠勾唇:“不敢不敢,陈太医这是哪里的话。”
赵承德望了望榻上面无人色的慕脩,心急如焚道:“陈太医,快先帮陛下看看吧!”
陈奚拿着针灸袋走上前,替慕脩除去被药汁沾染的中衣,取出银针在一旁烛火上扫过,刺入慕脩身上几处大穴。
“陛下这病最忌饮酒,微臣傍晚时分便听宫人议论陛下在御花园喝闷酒,便猜想会出事,本以为有药压制,应当问题不大,却没想到又会误了服药的时辰。”
赵承德惭愧道:“此次是老奴失职,险些害了陛下,老奴该死啊!”
赵承德伺候了慕脩多少年,就差不多也伺候了曾经的宋淮安多久,如今都是两鬓斑白的人了,也是孤家寡人一个,对于这个将自己一生都奉献在宫中只为遵守先皇后遗愿的老太监。
人心都是肉长的,谢锦说完全不心疼是假的
他出言安抚道:“赵公公不必自责,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陛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老奴多谢小侯爷宽慰。”赵承德道
陈奚趁着给慕脩施针等待的空档,转头看向谢锦道:“小侯爷,您手上的伤也尽快处理下吧。”
谢锦一愣,这才想起被粥烫得通红的手,仔细感觉下来,还能感觉火辣辣的刺痛。
“那便多谢陈太医了。”谢锦伸出手去
陈奚替他上了烫伤药膏,缠上纱布道:“五日之内,右手不可沾水。”
“多谢。”
谢锦草草点头了事,实则根本没把自己手上的伤放在心上,目光只一瞬不瞬的落在放下来的床幔中,因他思虑过重,忽略了陈奚略带探寻的目光。
待一切处理妥当,陈奚告了辞,赵承德派人送他出去。
谢锦依旧站在龙塌前,没动。
“小侯爷,手伤了就早些回去歇息吧,今日真是多亏小侯爷了,老奴在此谢过,陛下这里老奴会看顾的。”赵承德道
谢锦望了一眼缠得厚厚的手,叹道:“也罢,那就劳烦赵公公了。”
他若是再留在此处,明日殿下醒来立马露馅儿。
“这是老奴应该做的。”
谢锦最后看了一眼榻上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的慕脩,转身打算离开
“离鸢……”微弱到几乎听不清的残破字句从慕脩嘴里发出
恍若梦呓,但谢锦还是听清了,身子不可控制的一僵。
他扭过头,只见床上的人像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英挺的眉狠狠拧在一起,面露痛苦之色。
“陛下?”谢锦急了,蹲下身子一把握住慕脩汗津津的手
赵承德自然也急,只不过他凑上来看了一眼便摇头道:“小侯爷不必忧心,陛下只是做噩梦了。”
谢锦忽然想起赵小贵曾经跟他八卦过的,慕脩整宿整宿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