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得过来看那人。
昨晚来时才发现大门已经上锁,他三两下翻过去之后,落到地上时才反应过来,很多年没做这种破坏风度的事情了。
但这样的习惯早就深入骨髓,那所谓的风度不过是装出来给其他人看的罢了。
明明来的次数不多, 但是他却始终记得那人的墓在的位置,也还好这个地方偏僻,初时建起来如何,后面也就怎么样,顶多是多了几个牌子的位置,其他区别不太大。
熟门熟路地走到那人跟前,看了看地上还未来得及枯萎的花,周围干干净净的,他就知道,有人比他勤快的多。
没带手电,只能用手机的照明。
唐志成一点都没意识到大晚上跑到墓地找死人唠嗑是多么丧心病狂的一件事。
——反正他年轻时为了赚钱什么事情没做过。
这地方寂静得连巡逻人员都偷懒打牌喝酒去了,哪怕他在这里一夜坐到天明都不会有人发现。
日光在大地上留下的暖意早就被夜风吹散殆尽。
他在碑前的那片空地抹了一把,坐下了。
“你最不希望看到的人应该是我了。”他两手空空,既没带酒,也没带花,感觉若是这人真的还没来得及投胎,得从墓地里爬出来挠到他滚为止。
“所以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来打扰你。”唐志成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声音并不高,低的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他在晚风中沉默了一会儿,好像不太习惯只有自己说话,而这人没声息的样子。
也只有坐在李诗琦的墓前,看到上面的时间,他才会有种其实时间并没有前行的感觉。
记忆一下子翻页到那时候,仿佛连他都停止在那个年头,没再往后变了。
是他年轻的时候太倔强,又太心急,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事端,还连累自己曾喜欢过的人如今冰冷冷的长眠在这里。
甚至都没有认真跟她说过一句喜欢。
回忆起这个女人当年在法庭上的意气风发,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
“你儿子已经长大了,长成了可以让你骄傲的样子。”他收回目光,淡淡地说了一句。
是她的儿子,连性格都一样地高傲。
当年觉得不喜欢,那时候总是想让李诗琦改改,变得温婉一些,或者是不要那么锐利。
自己在她跟前总是笑模笑样地显出弱势。
不像现在,虽然还是笑,却再也没有人能够让他觉得气弱不敌。
所以他活该孤家寡人。
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之后,他抬手擦了擦那墓上的照片,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