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东军营没了裴家军,战力削弱许多。田超当年与裴家军的几位将领交往甚密,思维敏捷,是个将才。在他的训练下,镇东军营重新撑起来,此后镇东军营改做京畿大营,尽归大齐皇帝管辖。田超还专门为大齐皇帝训练了一支禁卫军,取名东策军。
裴家军消失几年后,不知从哪里传出一个消息,说是裴敬义死前留下了一块裴家兵符,只要拿到裴家兵符,就可以将消踪匿迹的裴家精锐之师召集起来。北越和西衍的叛军一直在找这块裴家兵符。
时间才过了短暂的一瞬,付姝婉脑中已经闪过很多念头,她眉头紧皱,很想问问十一,田超找的那个宝物是不是裴家兵符,只是她知道兹事体大,没有问出来,而是开口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现在就回安康城。”
付姝婉拉着十一下楼,结完账后回客栈拿行李,直接买了两匹马出城,刚走出城门她就察觉有人在看她。
付姝婉抬头去看,看到田超站在城楼上,她武功还在因此目力极好,可以清晰地看到田超手里正拉着一张弓,弓上却没有箭。
田超见付姝婉看过来,嘴边微扬,然后手一松,被拉紧的弦发出嗡嗡声,仿佛朝着付姝婉射了一根无形的箭。
付姝婉的瞳孔骤然放大,一瞬间变得面无血色。她想起了前世,想起刺入她肩胛骨的那两根箭矢,以及视野里在不断颤动的弓弦,和那个蒙着面的戎装人。
是田超!
前世,用两支箭废了她武功的仇人是田超!
十一的武艺很高,弓弦在空中嗡嗡作响的声音传到他耳中之时,他立刻飞身而起,一手环着付姝婉一手护着她的脑袋闪到一边,等到他稳稳落在地上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空中只有弦响,没有箭矢破空的声音。
田超放的是空箭。
十一愤愤瞪向田超。
田超哈哈笑了两声,身影从城墙后消失。
十一心中充斥着无数愤恨,“殿下,你先去山中躲避一下,我现在就去取了田超的项上人头!”
付姝婉苍白着脸,强压住前世肩胛骨被刺穿的阴影,她抓住十一的胳膊,“别去!田超身边护卫众多,你这样冲上去没有胜算。”
十一很生气,“他是我的仇人,他还这样威胁殿下!”
付姝婉:“我知道,可是我们依旧不能冲动行事。十一,你的血海深仇肯定要报,但是寡不敌众,我们还需要再缓一缓,我们得在合适的时机出手,不能杀了他还搭上你。”
十一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冷静许多,“好,我听殿下的,没有把握之前,我不会轻易动手。”
付姝婉点点头,“嗯。我们先回安康城,找玉君让他们做好准备,然后再回星辰阁找母亲要一批暗卫以防万一。”
付姝婉冷静地分析完,松开十一的胳膊想上马,可是才走了一步,双腿就有些发软,肩胛骨那里也跟着隐隐作痛。
十一扶住她,“殿下,你怎么了?你脸色很不好。”
付姝婉抿唇,如果不是今日发生此事,她都没想到田超那两箭带给她的阴影竟然这么深刻。她自嘲一笑,“十一,我被田超刚刚的空箭吓到了,我怎么这么没用,我怎么会被他吓到呢?”
十一心疼不已,扶着付姝婉在她后背轻轻拍着,“殿下,请不要这样自责,田超本就是藏在暗处的毒蛇,毒蛇最喜欢做的就是吐信子吓人,你只是不知道他是条毒蛇而已。”
付姝婉抓紧十一的手,从她的体温汲取力量,缓了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付姝婉吐出一口浊气,从十一的怀里退出来。
付姝婉:“我们走吧。”
她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
十一有些怔愣,只觉得公主殿下刚才的脆弱仿佛是一场幻觉,可是他掌心残留的温度告诉他,一切都是真实的。
殿下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或许,她心里此刻也是恐惧的,只是在努力压制着,没有让他察觉。
十一站在马下仰头去看公主殿下,明明殿下已经恢复从容,他的心却更疼了。
他发誓,他一定要让田超不得好死,他绝不会给田超再一次吐信子的机会。
付姝婉拿着马绳,发现十一还呆呆站在地上,催促了一声,“十一。”
十一回过神,点点头,也跟着翻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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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超从城楼走下来之后,面上带着自得的笑容。他和属下去了一家新的酒楼,他要了一个雅间,这一次终于如愿坐在靠窗的位置。他夹了一片牛肉,慢条斯理地吃着,提起酒壶给对面的人倒了一杯酒,“说说吧,甲一的伤势如何?”
他的对面坐着随行人员里的医者,医者连忙跪倒在地,“主上,甲一的膝盖废了,今后怕是会不良于行。”
田超吃肉的动作顿住,刚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他将筷子轻轻放下,取过对面的酒杯,拿在手里把玩,冷笑道:“圣上派我来废掉长悦公主的武功,长悦公主倒是先行一步,把我身边人的武功废了!如此一来,箭穿肩胛骨还不够,一定要折断长悦公主的四肢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医者被他话中的森森寒气吓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田超斜睨他一眼,“丁四,抬起头来。”
叫做丁四的医者颤巍巍抬起头,下一刻,那杯烈酒直接洒在他的眼睛上,酒水流入眼眶,痛得他哀嚎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