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姨这会话也多了起来,见了桃子拉着她就絮叨了起来。
“桃子,你头上的伤好点了吗?听说小姐给你用的都是上好的金疮药?能有多好啊,是不是敷上就不疼了?”
“二小姐对你可真好,还专门给你请医师来看伤呐。不像我们后厨的,上次我被临时喊去切墩,差点剁掉了半截手指头,也只能自己去医馆草草包扎一下,那疼的嘞,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回来还得接着干活,否则那黑心管事的就克扣你工钱。咱们这一个月累死累活才多少钱呢,不像你在二小姐身边,除了月钱还有一些打赏,平日给小姐们办事还能多捞一点是不是?”
桃子闻言斜了雪姨一眼。
雪姨没看出眼色,还在那东扯西扯,“当初你来这府上我就觉得你准有出息,瞧瞧如今,不干粗活之后这手都细粉水嫩了不少。”说着还动手来摸了摸桃子的手背,顿时惊呼了一声,“哟,瞧这嫩的,都快掐出水来了。”
桃子无语的抽回了手,插进了袖子里。到底是看在当初因她才进府邸的恩情上没有驳了面子,好脾气的微微屈身福礼,“雪姨,我身上还有二小姐吩咐的差事呢,等得了空我们在坐一块闲聊。”
“唉?这就走了啊?那有空常去雪姨那坐坐,可别有了出息就忘了雪姨……”
桃子笑了笑,“知道了。”
她逃也似的迈出了门槛,疾步朝主街走去。走了十几步回头一看,雪姨还趴在门口和她摆手呢。桃子转过脸,叹了一声继续走。
说到头上的伤却是不怎么疼了。玉茭胆子小,根本不敢下死手,砸一下就吓得不行。那一下并不重,只是恰巧砸在了脉管上,崩了好多的血才瞧着吓人。小姐那会交代着让她一定要逃出去通风报信,让人来救她,可哪想她这一昏耽误了大事,等她醒来发现一切已成定局。
幸好小姐无恙,否则她实在难以原谅自己的蠢笨。
有个事却成了未解之谜,她眼睁睁的看着小姐被灌了毒汤的,但小姐却安然无恙,事后听说大公子验毒的时候毒针当时就黑了,见血封喉可是毒中之巨,可小姐怎么什么事都没有?
桃子没事就自己琢磨,暗暗的打量着云姝,发现她这几日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桃子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又不敢明着问云姝,心底非常的好奇。
离开云府后先去了医馆,按照云姝的吩咐买了一些草药。又去了早集,从那些贩卖生肉和野鸡野猪的摊贩前走过,最后停在了一个卖活兔子的摊前。付了钱,老板给她一个竹笼,桃子提着笼子里的灰耳兔子和几包药返回了府上。
朝花苑的位置在全府上来说都是顶好的,如今被烧成了一片废墟,柏氏命人请了工匠正在翻修重建。桃子路过的时候下意识往院子里张望,发现烧成了黑炭的梁木都被清理的差不多了,新的木材正在往里搬运。
在原朝花苑的院门外,此刻背对着桃子站着一个身着黑衣之人,腰束丝绦带,梳高马尾,腰佩长剑。瞧着打扮是男子,瞧那纤细的手段又似女人。做这打扮,又在云府内自由出入的人只有一个,桃子立刻扬声喊了一句,“连荷!”
黑衣人闻声转过头来,桃子用力的将手臂伸过头顶,朝她摆手。忽然发现她胸前还抱着一物,黑白条纹,虎头虎脑,活的像一只大白猫。
桃子连跑带跳的来到连荷的身边,兴奋的道:“连荷,你还知道回来啊!小姐起初日日盼着你,想着你,也不见你出现,到底去了哪里?怎么还带了一只猫回来?”
听着桃子那欢快的声音,连荷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浅浅的弧度,“桃子,小姐安好吗?”
桃子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撇着嘴道:“小姐近来可能冲犯了太岁,一步一个坎,就没顺当过。”
“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身心都不适。”
连荷皱眉,“可有看诊?大夫如何说的?”
“近来咱们云府里的大夫流水似的来了又走,上京城里没有哪个医馆不晓得我们云家的大名了。唉,小姐可真是命苦。”
桃子朝院子里努了努嘴,“喏,你看,好好的朝花苑被烧成这样。你要是早回来就好了,有你在身边,那些想害小姐的人多少也要顾及一下你的厉害。”桃子朝连荷的腰侧指了一下。
连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佩剑,其实这段时间云府内发生了何事她一无所知。她一回来就直奔朝花苑,结果就是眼前的这幅场景,震惊不小。
连荷无心打探那些过去发生的事,只要云姝还平安的活着她就放心了。沉默了片刻,连荷又问桃子:“大公子可在府内?”
桃子点点头,“听说大公子昨日受了箭伤,被云海扶回岁寒院的。估计要养上几日才能下床……”
连荷将“大白猫”塞到桃子的手中,“这是小姐的,你带去给她。”话落转身走了。
桃子一手提着药,一手提着兔笼子,怀里又抱了一只大白猫,顿时有些忙乱。她朝大步流星而去的连荷背影喊了几声,也没等到连荷回头,只好认命的往老太太的院子走。
岁寒院与朝花苑相隔一个长廊,离的并不算远。连荷到了院前恰好见云海端了一盆水从屋里走出来,盆里堆放着一块染血的白布。
云海看见了连荷,微微一愣,随即点了下头,走了。
连荷也点了点他,略一停顿就朝主屋走去,在门外朗声道:“大人,连荷求见。”
“进。”屋里响起一个低沉虚弱的声音。
连荷推门而入,云泊霖刚刚换了药,已经穿好了衣裳坐在了椅子里,正在系着领口的扣子。他的脸色苍白憔悴,眼底也都是红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疲惫,活像是熬了十几天没合眼的样子。
这样虚弱的云泊霖与记忆中那个英姿飒爽,雷厉风行的男人相差万里。连荷有些惊异她的变化,在对方投来眼神之前低下了头,朝他拱手行礼。
云泊霖见连荷脸色红润,淡淡的问:“伤势完全好了吗?”
“多谢大人挂牵,已无大碍。”
“连荷,仙人台上,那时云姝被麒麟蛊王所操纵了神智,误伤了你,并非她的意愿,你不要怪她。”
在仙人台上,慕容长卿发觉麒麟蛊王丢失之后追上了贞安帝等人,挨个搜查之际,云姝突然毒发。
她当时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以为是晕死过去了,殊不知那时的她正被蛊王操纵了神智,伤了毫无防备的连荷,不过下一瞬她就被反应过来的连荷敲晕了。
事情只发生在刹那间,慕容长卿发觉这边的异样时云姝已经倒在地上了,才言未造成大的混乱,因为她只伤了连荷一个。
被利刃穿破了腹部,连荷失血过多,伤的很重,之后她被云泊霖安排人送去了修养。当时云姝正处于蛊毒入体,生死为知的境地,谁都没想起这件事。后来她度过了难关,问起连荷时云泊霖担心她会因此自责,所以干脆就隐瞒了下来。
近距离被一个毫无武功的少女拔出了随身的佩刀,一切言语听来都是借口,本质上就是她的失职。连荷对自己的大意认识的很深刻,所以她从未有过任何怨言。
“大人此话严重了,连荷从未怪过二小姐。”
云泊霖看着面无表情的连荷叹了口气,“那你可愿继续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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