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未羊回来的比去前方探路的亲卫军要快,分布下去的时候七个影卫带领三十多个亲卫军,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半,且大部分都带了伤。
影卫中巳蛇伤的最重,他被搀着来到慕容长卿的面前,强撑着虚弱垂头禀告事情经过。
云姝原本站在巳蛇的身后,忽然走近了几步,然后又退回到了原位,又拉了拉云泊霖的袖子。云泊霖侧首看她,云姝让他低一些,然后踮起脚靠在他耳边嘴唇轻轻开合,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什么。
云泊霖点了点头,神色如常。
慕容长卿听着影卫们的汇报,在场的人都很安静,只有她一个人走来走去的,他不可避免的注意到了她。介于影卫所说的经历和她之前的感召言论多有重合,慕容长卿对她的话现在已经信了八分。
正猜测她和云泊霖说了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忽然见她转过身,一瘸一拐的绕了一圈,从人群的外围来到了他的斜后方,站在一臂远的地方瞧着满身是血的巳蛇。
那模样有点好奇,还有点害怕,像是在看热闹似的。
慕容长卿皱了皱眉,忽然听到巳蛇说道:“王爷,那些人绝非等闲之辈,属下与那些人交手的时候,发现他们善用蛊虫操纵人心,我侥幸躲过之后发现了这个,王爷请看……”
巳蛇说着从胸前摸出了一个陶瓷小罐,与云姝梦境中梦到云凯旋所持的那枚陶瓷小罐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
“王爷一看便知。”
慕容长卿伸手去拿,却被云姝轻轻拉了一下衣角,他的手一顿,回头看向云姝。
云姝说:“那里面装的是麒麟蛊,你揭盖必死。”
慕容长卿脸色一变,蓦地转头看向影卫巳蛇。
而巳蛇从始至终都是低着头的,未曾正脸看过人。直到云姝话从口出的下一刻,他也倏地抬起头,只见昏暗的夜色下他的脸上带了一层灰青色的暗光,眼睛圆睁到目眦欲裂的地步,眼珠左右猛晃,像是焦急的要表达什么。
但是他的动作却与眼神背道而驰,猛的扬起手臂,将陶瓷小罐高高扬起,欲想摔在慕容长卿的身上。慕容长卿眼底惊怒交加,下意识的将云姝揽在身后,连番后退。
而与此同时云泊霖早已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巳蛇的身后,他一有异动,一柄锋利的匕首便从袖中滑至掌心,云泊霖挥手一刀刺入巳蛇的后脖颈处,一刺一挖一拽,只见一根一指长,形如水蛭的虫子连带着一块皮肉被抛掷在地。
虫子的肉身正在激烈的挣扎翻滚,扭来扭去,恶心至极。没了鲜活血肉的寄居供养使它惊恐异常,不停的吸食着那块血肉,很快就剩下了一层干瘪瘪的皮。而蛊虫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撑爆了身体,最终化成一滩恶心的肉泥血水。
这一切都在眨眼间发生,在场的大部分人尚都还没反应过来,看到这惊悚的一幕都是满脸震惊。而巳蛇在被云泊霖凌厉果决的剥了一块皮肉后,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当场便倒地不起,手中仍旧死死抓着那个陶瓷小罐,拇指牢牢的摁在盖上,因为用力过度,骨结都泛着清白。
没人敢上前去看他是死是活,生怕再从他的身体里钻出一只恶心的虫子。
“属下失察,险些害了王爷,请王爷降罪!”未羊当即跪地请罪,紧接着在未羊的身后影卫和亲卫呼啦啦的跪了一地。“请王爷降罪!”
慕容长卿的视线从那些刚刚被召集回来的影卫和亲卫军身上一一扫过,眼底沉怒交加。影卫是他最信任,可以交托性命的下属,并且各个武艺高深,连巳蛇都能□□控,那么眼下的这些,他还能信任几个?
“本王不希望在看到这样的状况发生,未羊,子元,你们亲自带人,仔细检查一遍,不要漏过任何一个!”
“是!”
“属下遵命!”
“云姑娘,你过来一下,本王有话问你。”慕容长卿话落转身,负手朝前走去,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只见云姝还在原地没动,而且蹲了下来,视线直直的看着巳蛇。
慕容长卿又走了回来,站在她的身边问:“你又有发现?”
“他还没死,”云姝昂起头看着他,“我带了医师。”
“救!”
这边一发话,站在外围圈的中年医师立即意识到该到了自己上场的时候了,连忙背了药箱,攥着刚刚挖来装进器皿中还热乎的蛇胆,小跑着来到了巳蛇身边。
夜深露重,云姝觉得又冷又饿又疲惫。
一阵阵掺杂着湿冷寒气的秋风吹打在身上,云姝的牙床都在不自主的打颤,她冷的抱紧自己,靠在一颗粗壮的树干上企图能挡一些风。
“这太冷了,王爷想问什么就快些问吧?”
“本王的披风不是给你了吗?冷怎么不穿?”慕容长卿扫了一眼她身上那件藕紫色的披风,一路走来跌跌撞撞的不知摔了多少次,早就黑的像是在泥潭里涮过了似的。
“王爷的披风云姝穿着大,衣摆拖在地上,容易绊倒。”
他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也对,她垫着脚尖也才到他的肩头,确实是太矮了一些,穿着不方便。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慕容长卿话题忽的一转,黑眸看着云姝发问。
云姝摇了摇头,“不是的,我是发现了露在他脖子处面的那个蛊虫的半截身体。”
“估计是刚刚爬到他身上不久,还没完全钻进去,虽然有头发遮住了大半,可那东西扭来扭去的往里钻,我对虫子又格外的敏感,就比旁人早发现了。本来还不确定就是蛊虫,直到看见他拿出那个陶瓷小罐我才可以肯定。”
“我在受天灵感召的梦里见过那个东西,知道里面藏着一个似蟾蜍和蜥蜴的东西。也幸好你那个属下未羊将人带回来的及时,若是等那蛊虫完全钻进他的脑袋里,估计就没救了吧。”
夜色有些深,她低垂着眼帘喃喃自语似的说了很多,慕容长卿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他突然向前走近了一步,“抬起头来。”
云姝一愣,下意识的抬头看他。
她眼中有纯真懵懂,有年少无知,清澈纯净的将他望着,似是在奇怪他为何突然这样下命令。唯独没有了初次和二次相见时对他的冷漠疏离,避之不及,那时她看他的眼神,仿佛是有着什么仇怨,曾让他一时费解不已。
而现在,全都没有了,她将情绪藏得很深,藏的很好。
慕容长卿刚刚联想到了一些事,一直纳闷她之前对自己的态度,忽然都有了很好的解释。
他看着云姝开口,“云姑娘。”
云姝嗯了一声,福身行礼,“王爷,云姝听着呢,请说。”
“将来,本王可有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