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这样再抱她一会儿,她竟真的维持原样,吃力的趴着身子。
沈玉衡看不得她受累,手掌伸到后背,按着她的身子压下来,柔软的躯体和身后铺满落花的石砖地一起将裹在中间,在漆黑的夜色中,带给他无比的安全感。
“我总是这样,让你为难。”少年喃喃自语,紧咬着唇,松开了手。
待他松手,柳云溪动作优雅地站起身,俯下身来扶他。
“别在下面躺着了,很凉。”
握住少年的手腕把人从地上扶起来,站直后,松开了抓在他身上的手。
“不要走。”沈玉衡反抓住她的袖口,眼神凄凄的看着她。
柳云溪总是看不懂他的眼神,此刻站在他面前,望进那双湿润的眼眸,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又想起了前世那个沉默不语的黑衣青年,几乎想不起他跟人正常对话的场面,不是对下人冷言冷语,就是被沈晏各种打压。
大概他不会跟人好好说话?
“你在担心什么,告诉我。”她问。
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少年不该如此关注婚事,每每提起这个话题,他都会变得格外敏感,一定有原因。
柳云溪轻轻抚摸他的发顶,看他的眼神中飘过片刻的惊讶,眼波流转间,手掌不断攥紧,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少年往她跟前凑,几乎是脚尖对着脚尖,激动道:“我不想走,别让我走。”
离巢的鸟儿恐惧奔波流浪,有了临时落脚的住处,也时刻害怕会被抛弃。
从没被坚定的选择过,总会默认自己是那个会因种种原因被舍弃的。
柳云溪心情复杂,不只是为少年的卑微不安,也更加痛恨沈晏把人当做工具,将一个活生生的人逼到这种地步。
她和沈晏不一样。
她轻柔的抚摸少年的长发,告诉他:“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直留在这里。”
少年眉眼低垂:“如果你不想让我许给你,那我在这里算什么呢?”
柳云溪看着他白皙的小脸,指尖怜爱地在他脸颊点了两下,“等你再长大一点,我们再谈这件事好吗?”
“要等到什么时候。”沈玉衡追问。
他迫不及待要等一个确切的答案,柳云溪也只得说:“至少到你十六岁。”
过个一年半载,他在扬州待习惯了,不会像现在一样不安,也就能理智地面对这个问题了吧。
“好。”少年点点头,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她。
他等。
只要有一丝机会,他愿意等。
花穗在夜风中轻轻晃动,斗转星移,花朵在白日绽放,又在太阳落下山后,缓缓闭合。
七夕夜没有宵禁,天色刚刚暗下来,便陆续有青年男女出门,长街上人头攒动,灯火通明,很是热闹。
“新扎的花灯,祈福保平安,姑娘买一个吧!”
路过卖花灯的摊子,丫鬟们便走不动路了,眼巴巴的瞅着,看得柳云溪于心不忍,大方道:“去选吧,一人拿一个,当是我送你们的。”
难得出来玩一趟,自然要尽兴,打从天黑出了府门,主仆四人一路逛到最热闹的诗园来,脸上满是笑意。
丫鬟们在摊子上挑选花灯,柳云溪在一旁等着,饶有兴趣的看了两眼。
站在原地,身后似乎投来一道视线。
她感到背后发毛,不自在的转过脸,并不见人群中有谁盯着她。
“云溪!”
人群之中,传来一声呼喊。
柳云溪循声望去,等了一会儿才看到人群中挤出一个身着紫衣的少女来。
“宋妤?”看到少女的面容,她惊喜的笑了。
宋妤拍拍身上,叉着腰说:“柳老板真是大忙人,我还以为你七夕会在家里做席不出来呢。”
柳云溪走上前,替她理了理腰间被挤乱的配饰,关心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宋妤摊开双手,嘟嘴道:“有什么可说的,这趟跑了两个多月,顶多回了本,白跑一趟,丢死人了。”
“能回本也不错了,你家茶叶金贵,不是人人都买得起。”柳云溪轻声安抚。
少女生的玲珑可爱,盯了一会儿柳云溪温婉的面容后,调皮的凑过来撞了下她的肩膀。
语气玩味地说:“听说你兄长在永州的生意做的红火,永州离京城那么近,他手里有没有京城的人脉?好云溪,帮我牵个线啊?”
柳云溪自诩是个爱财的生意人,但和宋妤这个时刻想着钱的小财迷比起来,她还是差多了。
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宋老板,不如我们改天细聊,今天先逛逛?”
“对对,瞧我这见钱眼开的劲儿。”
宋妤拍了拍自己的脸,被提醒了才想起来,“我是要去接人的,见到你,差点把他忘了。”
“接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