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兮用眼神示意小白支棱起来,象征性地挣扎一下,还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低头用嘴咬着捆妖索,给它示范,示意它屈尊纡贵地用獠牙咬一下绳索。
而小白瘫在地上,躺在远处,像失去希望的咸鱼,海蓝色的圆滚滚大眼睛汪着绝望的泪水。
花兮:“……”
那群人将稚京单独拎到小溪边,开始剥去他的衣服,把他剥得光溜溜、赤条条的,给他清洗身子,另外一个人捡来柴火,似乎是要生火。
稚京也不装昏了,夹着腿捂着命根子,在空中大骂他们臭流氓,竟然连孩子也不放过。
花兮:“……要死。”
情况变得更加危急了,她原本以为要把她和稚京一起卖了,没想到是吃一个卖一个,提升修为和赚银子两不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花兮也顾不得许多,情急之下,睁眼大喊道:“住手!不要吃他!!要吃就吃我!!”
作者有话说:
摩邪很快来,他此时此刻在跟玉良小师弟激情干架)
第19章青衣销魂
这话吼出来,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那为首的人缓缓侧头望她,露出一丝冷笑:“你一个小狐妖,吃了有什么用?”
花兮一愣,顿时感到被前所未有的侮辱了!
这是在说她的肉不配被吃吗?是吧?是这样吧?她不就是重生以后变成了狐妖么?怎么就不配被吃了?从前她当神女的时候你们这群癞|□□求着她给根头发她都不会给的!
花兮急道:“我是普通的狐妖吗?我要是普通的狐妖,怎么会住在九重天?”
那几人对视了一眼。
花兮气沉丹田,大吼道:“我是萧九辰养的小狐狸!萧九辰你们总知道吧?!桃源仙君听说过吧!你们要是把我卖了,他就过来把你们全杀掉!”
花兮吼完,脸上火辣辣的,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要狐假虎威,把萧九辰搬出来摆威风。
真是打她出生起就没说过这么不要脸的话。
那几人又对视了一眼,突然爆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有几个笑得都快滚到地上去了。
“哈哈哈哈这他妈是鬼在白日做梦!”
“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哈哈哈哈哈!”
“我怎么没想到呢?以后谁要杀我我就说他妈的天皇老子是我爹!哈哈哈哈哈萧九辰养她真敢说哈哈哈哈哈!她怎么不说萧九辰是她生的是她亲儿子!”
花兮:“……”
有道理啊。
花兮平静地望着他们,面无表情,一直看着他们笑声渐渐平下来。
她那张脸,笑起来明艳动人,不笑的时候,却透着一丝清冷,眼尾上挑,瞳孔浅淡,凌乱的乌发半掩着神色。
到底天生神女,当了几百年清净上神座下的大弟子,虽然她不喜摆架子,但真的摆起架子的时候,哪怕被狼狈地捆在树上,那冷冷的目光都让人莫名有些笑不出来。
“看什么看!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有人唾了一口。
花兮不紧不*t慢道:“是不是真的,你们在我怀里一探便知。”
“你怀里有什么?”
“大哥,小心她使诈!”
花兮闭目不言,一副爱看不看,不看拉倒的架势。
她怀里实际什么也没有。
她刚刚就费力地摸索过了,原本玉良还给她留了一枚信号弹,但被小白撞飞的那千八百圈里,早就不知道飞哪去了。
为首的那人果然疑窦丛生,缓步靠近,抽出背后的巨型斩|马|刀,将厚重的刀身架在她脖子上:“你要是敢使花招,我就先杀了他,”他指着稚京,“再杀了你。”
花兮白皙的小脸被刀背抬起,冰得睫毛微颤,楚楚可怜。
那人一手用刀身将她逼在树干上,一手向她怀里探来。
花兮等得就是这个时候!
她化成白狐,体型缩小的同时,也有了刀下动作的余地。
她猛地一蹬地,旋转半周,四足蹬树,将被束住的双手双脚向着雪亮的刀刃撞去!
这一招实在是险之又险,稍微差了一点,她就会被斩|马|刀斩成两段,但那刀刃一定是先斩开束妖绳,再斩断她的手脚,中间有那么一丝微乎其微的空当。
而花兮抓得就是那丝空当。
束妖绳割断的一瞬,浑身被封锁的灵力重新澎湃地涌现在经脉中。
花兮立刻聚起全部的灵力,向身后挥出一片仙障,那人先是下意识后撤,想避开她的身体,等醒悟过来,恼羞成怒地反手握刀,大步迈出,狠狠挥斩在她的背后!
斩|马|刀撞击在仙障上,炸出金色的法花。
花兮被狠狠摔了出去,纤小的狐身蜷缩如炮弹,承受了巨大的撞击力,“砰砰砰”竟然一连撞断了三根足有合抱粗的古木!
参天大树被拦腰撞断,庞大的树冠缓缓倾斜,然后轰然倒塌,震起大片的尘埃。
空中飘起了细雨,细雨透过浓密的叶片,冰凉地打在花兮的身上。
她重新化成人形,艰难地支起身体,发现沉重的树干刚好压在她的左腿上,鲜血透过红衣汩汩流淌出来,她撩开衣角,看到腿上一道触目惊心深可见骨的刀伤。
她挥出仙障的时机还是迟了那么一点点,没能包裹住全身,斩|马|刀的剑气末端轻描淡写地刮过她的左腿,瞬间就撕开脆弱的皮肉。
伴随着小白远远的哀嚎,尖锐的疼痛一波波涌上灵台。
那人单手提着沉重的斩|马|刀,迈过倒塌的树干,向她走来,被诓骗的恼怒中带着一丝轻蔑的嘲笑:“还有什么花招,尽可以使出来。”
红绫呼啦啦窜出,紧紧地将她的腿捆住,勉强止住了血,花兮艰难地扶着树干站了起来,感到唇齿间一股血腥味,强撑道:“是么?你很快就会发现,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
稚京在远处喊道:“小姑奶奶……你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很快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死了这条心吧,没有人会来救你!”那人冷笑道,抬起手,“让她看着,*t先把那小神官给我杀了!”
两人架住了稚京小小的胳膊,将他细皮嫩肉地按在大石头上,另一人高高举起手中的匕首,冰冷的雨丝顺着刀刃滑下,划出一道惨白的寒光。
花兮急得往前一踏,左腿不吃力,踉跄着倒在地上,怒道:“放开他!”
那人缓缓将斩|马|刀扎在她面前的地上,半个刀身都没入地底:“你可以试试,求我。”
“做梦!”
花兮手中捏起一个引冰诀,空中细细密密的雨丝逐渐蔓延,在手心凝成一条细长的冰棱,她轻功踏雪,单手撑地,冰棱自下而上挑起,狠狠撞在斩|马|刀的刀刃上。
那人自上而下呈半圆形将厚重的斩|马|刀挥下,劈开赫赫风声,一刀斩进冰棱中,花兮倒翻出去,肩膀抵在横亘的树干上勉力支撑,斩|马|刀一丝丝嵌入冰棱的中心。
在引冰诀的作用下,每一滴雨丝都在迅速填补凝结成新冰,但斩|马|刀的速度却大于凝冰的速度!
那人吼道:“杀了他!”
远处那人的匕首高举,猛地挥下!
花兮感到腿上的伤又开始流血,血从红绫的缝隙中渗下。
她大叫:“住手!!”
斩|马|刀竟然停在了空中,那男人狠毒的面容近在咫尺,脸上肌肉用力颤抖着,溅着雨水和她身上的血,眼里全是不可思议。
他用尽全力下压斩|马|刀,但那刀刃竟然悬在空中纹丝不动,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命令拦在了空中!
“你对我做了什么?!”
花兮顾不得管他,只去看稚京,却看到稚京像只秃毛白鹅似的一缩脖子,竟然躲过了致命的匕首,匕首擦着他的头扎入石缝中!
树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银铃声。
几人的脸色全都变了,花兮竟然看到那斩|马|刀在微微颤抖。
“是她来了?”
有人沙哑着问,声音很低很低。
“不可能,她不是总跟着主上吗?”有人打着哆嗦,颤巍巍地握着剑,向着银铃声传来的方向,“不可能不可能,她不会出现在妖王府这么远的地方,要真是她,谁都活不下来……”
那银铃声清脆悦耳,如鸟鸣般飞扬在层叠树冠之中,若有若无,弥漫着整个妖林的青色雾气中。
花兮支起身子,远远看到一个纤长的身影。
那身影在雾气中逐渐清晰,传来鞋跟踩着落叶轻轻的沙沙声,娉娉婷婷,袅娜生姿,撑着一把青碧色的油纸伞,身穿水青色的掐腰旗袍,露出纤细莹白的一双小腿。
伞面很低,细雨淅淅沥沥地从薄薄的伞面上落下,如一道透明的雨幕,垂落的腕骨上系着一根五彩结铃绳,那银铃随着步伐缓缓晃动,声音清越幽远。
一人声音颤抖:“青衣销魂,柔情蚀骨……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那是右护法,那是主上的右护法,快逃!!逃啊!!!”
“这小神官,白虎,还有那个妖狐怎么办!老大!”
那男*t人冷啧了一声,从冰棱中拔出斩|马|刀,随手拎起花兮,飞速向远处疾窜而去。
花兮脑中灵光一闪,突然神使鬼差道:“停下!”
那男人一个侧身急刹,因为在狂奔中骤然停下,双脚深深陷进湿润的泥土中,在前方溅出大片的积水。
他暴怒地把花兮拎了起来,盯着她的眼睛吼道:“你做了什么?!”
花兮咧嘴一笑,道:“放我下来。”
那人竟然真的乖乖将她放了下来,放下的同时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意,猛地抬手挥起斩|马|刀。
花兮立刻大声道:“住刀!”
那斩|马|刀像是迎面撞到了某个看不见的墙壁,在半空中,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反作用让男人踉跄后退了一步,嘴角沁出血来。
……血?
花兮和男人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想到了某个东西。
男人动作迅捷无比,抬手就着雨水狠狠抹去脸上的、本属于花兮的血……而后转身就跑!
花兮:“停下!停下……嘶。”
已经来不及了,那人不再听从她的命令,转瞬间就没影了,其他人也纷纷作鸟兽散,几乎是逃命般飞速地窜进了丛林深处,空留稚京坐在大石板上,小白捆在树下,花兮踉跄着拖着伤腿立在原地,也再没有力气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