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啊!”
落水处,传来女子呼救的声音。
宋嵘玉愣了一下便回过神来,正要叫小厮行舟救人,却看到旁边舟上衣着古怪的少女盯着她,像是要看戏一样。
他皱眉,人命关天的关头,他本来不及多想,可身为大理寺少卿,遇事三思而决成了本能,他下意识地望向落水的地方,上下观望。
那是第一座廊桥的位置,后面隐约可见其他廊桥的桥洞,别的看不清晰。廊桥处于柳岸最狭窄处,前前后后都是连绵的碧波。
这个地方,怎会有人落水?
袁园坐地上千亩,柳岸比起其他几处盛景,显得有些偏僻,除非坐船至此,寻常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廊桥上,还稀里糊涂地落入水中呼救。
有人给他设局吗?
宋嵘玉想到这个可能性,眼底不由闪过一丝厌恶。
身为女子,当自重自爱。
这等以自己性命与清白作赌的追求之举,不仅是对授以身体发肤的父母的不敬,更是对他宋嵘玉的羞辱。
尤其看那女子一边在水中挣扎,还时不时地看向自己的方向,他愈发不快。
眼看着那女子奋力击水,在水中起起伏伏,宋嵘玉恼怒又烦闷。
恼怒的是对方算计自己;烦闷的是,即便如此,他无法真的袖手旁观,看着她去死。尽管那女子又蠢又可恶,但让他坐视对方去死,未免过于不仁。
再加上旁边少女少女分明是摆着一副看戏的姿态,宋嵘玉修养再好也忍不住冷下脸,盯着凤清歌,皱眉道:“我观姑娘的婢女有点本领,人命攸关,姑娘确定要见死不救吗?”
凤清歌坐在舟头,手臂支在一腿的膝盖上,悠悠然不作回答,俨然置身事外。
“……”宋嵘玉深吸一口气,想救人又不想救,心知眼下并不是纠结的时候,多耽搁一会儿,那河中的女子就多一分危险,只好眼带埋怨地瞪了凤清歌一眼,叫小厮赶紧控船往廊桥下方划。
凤清歌见他真要“舍身”救人,扑哧笑出了声。
“宋公子,五公主殿下出行,前后带了十数个宫人伺候,又岂会落水无人理睬。人家想作姜太公,钓一尾鱼,你确定咬这个漏洞百出的诱饵,心甘情愿做驸马爷?”
“慢,”宋嵘玉抬手,叫停了小厮,手中竹萧在掌心轻轻敲动,微微眯眼犹疑地看着凤清歌,“凤小姐应该与五公主不熟吧,你又是如何知道她的打算?”
凤清歌对于对方识破自己身份并不感到意外,堂堂大理寺少卿,要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那才奇怪。
“我从何得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五公主觊觎你的美色,宋公子是否要从了她?”
宋嵘玉被她直白的话语弄得心里尴尬,轻咳一声,面色不大自然地回敬道:“这就跟凤小姐没有多大干系了。”
“不不不,干系还是有的。”凤清歌拍了拍手,笑道:“不瞒宋公子说,我与这五公主有点恩怨,你要是当了她的驸马,那岂不是顺从了她的心意,让她快活了?这我可不能答应。”
宋嵘玉怔了一下,圣上子嗣不丰,五位皇子六位公主,这其中还有一位皇子两个公主幼年夭折。
自圣上确定继承的名分以来,深受帝宠的五公主就成了权威一样的存在。
而今,这凤家大小姐一本正经地跟自己说,她跟五公主有恩怨,似乎还是专程来阻止对方的计划落实。
有点意思!
“凤小姐这般行事,不怕公主殿下事后报复?”
“怕啊,”凤清歌嘴上说着怂话,面上毫不改色。
宋嵘玉无语地扯扯唇角,心道,看这样子怕就怪了。
他望了望十二廊桥,看到那位尊贵的天家公主还在还在水里扑腾,颇为扫兴地收回了视线,冷声道:“阿良,调头,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