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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卞环视四周,他这屋里确实没有床,不光没有床,窗户还是破的。

破窗烂墙……谢卞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似曾相似。

在无妄城的时候,他就住过这样一个地方。

……

谢必安在屋里借着灯火伏案书写的时候,范无救就趴在窗户边上遥望“天光”。

天上那永不熄灭的假太阳也没什么好看的,但范无救没事儿干,就喜欢盯着窗户外头发呆,一边发呆一边和谢必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傻子,我们来这里多久了。”

谢必安头也不抬:“两千零一十五年了。”

每过一年,谢必安就在墙上画上一笔,如今墙上已经画了整整四百零三朵五角梅花,红艳艳一片配着范无救随意泼洒出来的虬枝,煞是好看。

“明天我带你去人间玩吧?”范无救回头问谢必安。

“人间?”谢必安惊喜抬头,可转念之后,眼神里期待的光芒又很快熄灭,“出不去的……”

范无救走过来半蹲在他身边:“可以的,我都打听好了,老神仙最近不在,我带你偷偷溜出去,而且明天是三月十七,拜山神的日子,人间可热闹了!”

范无救说起人间热闹,谢必安的眼神就热切出来,在兢兢业业和偶尔出去玩一天也没什么的思想斗争里,选择了后者。

“若是能出去,那就去吧。”

……

人间……他到无妄城以后,还出去过吗?

谢卞为这没来由涌出来的一段回忆苦恼着,耳边忽而闪过一阵风声,范无救扬起袖子,替他断了朝心口处袭来的一只鬼手。

只是一晃神的功夫,老范又藏进了那身黑袍里,谢卞低头看自己,也成了白衣模样。

大约是为了应这破屋烂棚的景。

“不累,我帮你。”

警神鞭现世,风声也雷厉起来,谢卞和范无救联手,不到一刻钟,就将这屋子里的麻将小鬼儿收拾得干干净净。

范无救云起一手,将满屋的阴潮气味都化为黑烟散去,没了麻将鬼的搅扰,这里和无妄城的烂屋子简直如出一辙。

有那么一瞬间,看着范无救,谢卞都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从前。

但这里又和从前不太一样。

“我记得,这里有很多梅花。”谢卞摸着光秃秃的一面墙,拼凑自己零碎的记忆。

范无救一点都不意外他记得:“嗯,你画上去的,五年一朵,画了好多年呢。”

满墙的梅花,开了好多年。

“第一年,我拿着你的笔到处乱画弄得脏兮兮的,结果你说墨迹像虬曲的梅花枝子,抬笔添了一朵孤瓣梅。”

乱写乱画,像是范无救招惹他的时候能做出来的事情。

“好多事情,我其实都记不清楚了。”谢卞说。

他确实是记不清楚了,比如老范说的这一段,虽然有印象,但也记得模模糊糊的。

“记不清楚就别想了,”范无救把镰刀收起来别在胸前,“我帮你记得就好。”

你记不清楚的,我都记着。

谢卞心里结着的厚厚冰层,好似突然被人用小锤一下一下地敲开一条裂缝。

范无救如从前一般,站在窗前往外看:“你只需要记得,最后是我杀了你就行。”

他这话一出,谢卞就愣住了。

那句记不清楚,其实是故意说给范无救的。

他想告诉老范,他记不清楚一些事情,兴许连自己怎么死的都忘了。

就这么糊弄过去,然后不计前嫌地继续装下去。

谢卞最开始活在人间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用无妄城折磨自己,逼迫自己记清楚,逼迫自己强起来,逼迫自己活下去。

那时候,他心里应该是有仇恨的。

可从偷了范无救的镰刀斩杀作恶小鬼的那天起,他好像已经不怎么在乎这件事情了。

可范无救却偏偏要把这件事提起来,还在他面前直白的说出来。

稀里糊涂地一笑泯恩仇不好吗?

谢卞心里那点冒出头的觉得自己已经读懂老范的自以为是,忽然又被人闷头一棍子打了回去。

范无救行于黑暗,一向神秘,他靠着一点零星的回忆,怎么会觉得自己能窥见无常大人的内心?

每个房间的计时设备不同,谢卞上次去的那间有个电子钟,范无救的这个房间角落里摆着一个刻漏。

漏壶里的水还剩三分之一,他们已经在这里度过了半个小时。

还有最后一刻钟,他还可以和范无救单独相处一刻钟。

“给我讲讲以前的事情吧。”谢卞问。

范无救背靠着窗户:“好,你想知道什么?”

谢卞想问那些鬼王的星星是从什么地方抓来的,墙上的梅花到哪里去了,范无救为什么总叫他傻子,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这么问好像又和范无救显得太亲近了。

他决计从心里抓出一点恨意来维持自己的冷静,可到这时候才发现,他从前唯有仇恨的荒芜心田,不知何时已经种满了苍松。

沉默良久,谢卞终于开口:“那些人,艾水、谭池……是你带来的吗?”

“是。”范无救供认不讳。

谢卞还想再开口问为什么,刻漏里的水已经见底,外面响起敲门声,“花牌”在提醒他们,自省时间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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