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
并不是所有的伤,都能被时间抚平,很多时候,时间拖得越久,那些伤就会溃烂的越严重,牵丝绊藤,愈演愈烈。
人,总不可能一直在原地止步不前,更不可能永远逃避。
既然放不下,那就必须要走一步。
“见见他,把话说清楚,问问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也告诉他你心中的想法,这不是放下傲气,不是妥协,这是给自己一份释然。
该说的都说明白了,那不论是跟他携手继续走下去,还是给自己一个可以放下的理由,不论哪种结果,都不是坏事。”
这也是顾云娇为自己选的一种处理方式,是她想找萧楚煜谈心的原因。
顾云娇冷静又洒脱,一点都不没有年少的青涩。今月满心意外,她看着顾云娇,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真的没有顾云娇勇敢。
顾忌、畏惧、纠结、挣扎……今月所有的心思,顾云娇看的一清二楚。
事不关己的时候,人总能表现的慷慨随性,大气不羁;
可真到事情落到自己身上,那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今月还需要时间,顾云娇理解,她也不强求。
“你可以再想想,成亲不是小事,还有时间的。你只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你身后有王爷,有我,有我们很多很多人。
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想,那我们就会帮你。别忘了,我们可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过命的交情,是不需要矫情客气的。”
“我……”
“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九,能与人言无二三。没人能一世顺遂,也有很多时候,我们得自己把苦往肚子里咽。但是今月……”
坐回到椅子上,顾云娇倒了一盏茶,轻轻的放到今月面前。
上等的寒山雪,清冽芬芳,茶香袅袅。
顾云娇看着氤氲的香雾,缓缓继续,“永远把自己封闭在井中,这水看似清澈平和,无波无澜,可同样它也索然无味。出了那口井,天高海阔,色彩斑斓,人生五味,缤纷绚烂。
当然,我不能说所有的敞开心扉,都能换一份好结果,可人都是有分辨力的,面对着信任的人,偶尔依靠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这话,顾云娇是对今月说的,也是对她自己说的。
顾云娇娇嫩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成熟的心,今月望着她,隐隐能感受到那颗心上纵横的伤疤,沾染着尘世哀愁,让人心疼。
她不知道顾云娇小小年纪,又千娇万宠,怎么会懂这些,会细腻成这样。
可她知道,顾云娇是对的。
心绪翻涌,波澜不断,今月一直到离开,似乎都还沉浸在顾云娇的话里,有些回不过神来。可她能感受到,她心里畏惧少了,顾忌少了。
这一刻,似乎是她家出事以来,她最踏实的一刻。
这种感觉,她已经很久没尝过了。
顾云娇送今月离开后,便依偎着临窗的罗汉榻歇息,她手中捧着一幅燕昭镇的舆图,可上面的内容,她一点都没看进去。
她脑子里,都是今月的挣扎难过,其实,那本身也是一种答案。
放不下,才会挣扎。
舍不得,才会难过。
其实,有些事根本不需要今月开口,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顾云娇想,等萧楚煜回来后,可以跟他商量商量,若是方便,自然还是早做安排的好。毕竟这是关乎一辈子的事,多耽搁一刻,就多一刻的变数。
夜长梦多!
顾云娇心里边盘算的明明白白的,她时不时的就往窗子的方向望,听听外面的动静,看看萧楚煜是否回来了。
那动作自然的,连她自己都意外。
等回过神来时,顾云娇不禁仰躺在罗汉榻上,用舆图蒙着脸苦笑。
不知不觉间,萧楚煜已经在她心里扎了根,她说过绝不对萧楚煜动情,可到头来,连萧楚煜翻窗的方式她都那么习惯。
更可笑的是,她自己和萧楚煜之间的问题,还一塌糊涂,没说明白呢,她居然还一副明白人的模样,把今月的事说的头头是道。
也亏得今月肯信她。
别管怎么想怎么自嘲,顾云娇心里,终究还是期盼萧楚煜回来的。
只是,这一夜庄子平静至极,一直到顾云娇困得受不住,直接在罗汉榻上睡过去的时候,萧楚煜依旧没有回来。
许是安神汤效果好的缘故,也许是之前累到了极致,顾云娇这一夜睡的很好。
隔日,是百里思来敲门,她才醒的。
百里思声音很急,顾云娇听到动静,忙起身下了罗汉榻,她赤着脚去开门。
“小表姐,怎么了?”
看着门外的百里思,顾云娇还有些迷糊不解。
百里思低头,见顾云娇赤着脚,她眉头紧锁,“是我太急了,惊到你了吧?快点去榻上坐着,庄子的地龙可不比顾府的暖和,尤其是早上,凉的很,你可别冻到了。快,去榻上,咱们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