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语慌张地松开手,他手上还有温热的鲜血,他不敢再多看一眼,逃也似的转身,却转进了一间布满结界的客房。
季沧笙坐在床边,身形不稳,咳出一口鲜血,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害我?”
前世今生,花不语伤过季沧笙太多次,他曾一次次将那个人逼上绝路,他曾以为的所谓正义,真的是正义吗?
“花不语!你难道是瞎了吗?”
“不要再过来了,踏花上仙,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
“我不是……算了,你便这么认为罢。”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救你一命,你不要阻拦我,难道你就不能信我一次?”
“你死了的话,哪里还有傻瓜捡得动这烂摊子。”
回忆咄咄逼人,前世的一切炸得花不语头疼欲裂,他不禁疼得半跪下去。
记忆里那些有关季沧笙提醒他救他的部分,仿佛被什么涂上了白色,而季沧笙一次次出现在鬼族裂缝,操纵活尸打开地狱之门的场景,清晰得如同昨日才发生过。
这些回忆与这一世季沧笙对他的好在他的脑子里以战去战,搅得他再无法思考,头疼得要炸开,整个人都快疯了!
“踏花!”
黑暗之中,一个纯白的身影飘飘然落在他面前,那单薄的身躯驱走了一切,暗香萦绕,轻柔得如同呵护着天下最易碎的宝物,xx的手臂环住了他颤抖不止的身体。
一切都停了下来。
“师尊……”花不语喃喃道,你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为什么要将这人世变成炼狱?
“没事了。”季沧笙轻抚着花不语的背,安抚道,“我在,没事了。”
这温柔明明不是假的。
可他又该信谁?
难不成他的记忆才是假的吗!
“踏花,你看着我。”季沧笙的声音似有魔力,花不语抬头,便跌进那双连深渊也能包容进去的眸子。
万劫不复。
四周风雪渐停,少年眼中的血色也慢慢褪去。他仿佛生命垂危的旅人,下意识地抓住眼前这根救命稻草。
那双眼睛的有迷惘,有心痛,有太多复杂的东西,季沧笙在黑暗中寻找了太久,心神疲惫,已经没有余力去解读了。
“踏花。”他哄道,“跟我回去。”
果真还是……无法拒绝。
花不语想,起码此时此刻,他更信任的是眼前这人。说起来,前世的记忆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的,连他自己也有些怀疑了。
但是他真实可以触碰到的,那个一次又一次护他,一次又一次被他伤了,还要顶着可能会永远迷失在他识海的虚无之境中的危险,也要进来接他回去的人……
他实在是,实在是……
花不语缓缓睁开双眼,四周充满着柔和的光亮,也仅有柔和的光亮。
这里是虚无之境。
纵使那个女人百般挑拨,自己终究还是选择的相信季沧笙。
胸口重得有些呼吸困难,花不语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左手正握着什么。
鼻间暗香浮动,好像是……
感官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花不语甚至可以感知到自己胸口卧着个人,而那偏低的体温和柔软的手指让他的心脏不住狂跳起来。
花不语右手支起身子,稍稍坐起来些后便腾开手护住身上的人,他能感受到那平稳且略有些虚弱的心跳,一股安心的感觉浸润了五脏六腑。
他坐起来,这才发现怀里的人一头黑发竟然全已苍白。
“师尊?师尊!”花不语瞬间惊惶起来。
“别嚎了,他只是太累睡过去了。”一旁发色同样浅淡的男人提醒完,居高临下地看着花不语,“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