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害怕的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十八岁了,她的胸发育了,她的个子长高了,五官长开了,越来越漂亮了。
拥有最完美的身材又怎样,她的身体永远不是完整的,这辈子,她也做不了一个真正的女人。
老天终究是公平的。
哭累了,阿芸捡起浴巾裹住她,将她带出浴室。
躺在大床上,盖上被子,她看着天花板,“我厌倦了。”
平静的,没有丝毫起伏的语气,一如深秋寂寥的风,吹着枯败的落叶,一起步入腐朽的深渊。
阿芸心猛然跳了一下,看着躺在那里苍白的人儿,忍不住劝道:“小姐,不管有什么坎儿,都会迈过去的,你一定要坚强。”
这种状态,太危险了,阿芸觉得小姐精神有些问题,像是得了抑郁症,这种人如果想不开的话,会非常危险的。
云涯闭了闭眼,用被子蒙住脑袋。
阿芸松了口气,站起来:“小姐休息吧,我先出去了,有事随时叫我。”
话落就要转身离开。
“我的衣服呢?”云涯忽然直起身来。
阿芸愣了愣,这才想到云涯指的是她带回来的那件风衣,“在沙发上呢,小姐您自己放的。”阿芸随手指着沙发,只见沙发椅背上随意的搭着那件风衣,话落就要走过去把风衣给小姐拿过去。
“你别动。”云涯声音有些尖利的叫道。
阿芸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
她看到云涯赤着脚从床上跳下来,走过去把风衣抱到怀里,小心翼翼的,像拥着一件绝世的瑰宝。
不知怎的,阿芸有些鼻酸。
这件衣服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她看到云涯抱着衣服躺了下来,脸上犹有泪痕,嘴角却勾着一丝满足的微笑。
虽然世事多荆棘,可有你在身边,也是好梦。
阿芸悄悄关上房门,没有走,就在房间门口蹲了下来。
小姐今晚状态不好,她怕再出事,就干脆守在门口好了。
——
宴会上发生这么大的事,两人的订婚宴也自然到此为止。
所幸的是,没有死人,倒是伤了不少人,还都是江州有头有脸的人家,这就麻烦了。
孙家家在京都,此次是为了和樊未英订婚,专门从京都赶来,到时候樊未英还要跟着孙家一起去京都再办订婚宴,等到了年底就结婚,可以说孙家在江州是没有权势的,也自然的,这一切都要靠樊家出面。
樊父樊母一方面要妥善处理受害人,一方面还要跟警方交涉,严查这次的事故,绝对是有人故意捣乱,樊父樊母甚至还想着她们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人吗?对方要这样报复她们。
樊父樊母当时在边上,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倒是孙父为了护着孙母,胳膊上受伤了,不过好在没什么大碍,养养就没事了。
“这件事也太蹊跷了,虽然警方说是意外,可这意外的也太巧了吧,我看就是故意寻仇的,这件婚事,我看不如再等等?”孙母有自己的忧虑,她觉得订婚宴上发生这样的事,那就是不吉利,儿子都差点没命了,这樊未英她本来也不太中意,经此一役,心思也就歇了许多。
孙父瞪了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底怎么想的,今天的事情甭管是意外还是寻仇,夕儿和未英的婚事都不能罢了,除非你想儿子打一辈子光棍。”
孙母抿了抿唇,“我也就是说说嘛,再说了,夕儿又那么喜欢她,我才不干那种棒打鸳鸯的事儿呢。”
“记得你自己说的话。”
另一间病房里,男人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闭上双眼像是睡着了,樊未英坐在床边,单手支着下颌看着他的睡容,他真的长得很好看,像是画上的人一般,如果不是残疾的话,这样绝色的男子,也大概是轮不到她的吧。
想到这里,她苦涩的笑了笑,算是安慰自己的一个理由吧。
男人缓缓睁开眸子,一刹那间,整个病房都仿佛明亮了起来。
看到坐在床边的女人,男人眼底飞快的划过一抹喜色,勾唇笑了笑,依旧是那般温柔。
“累吗?”
樊未英摇摇头,“你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现在去叫医生。”
话落就要站起身离开,却被一只瘦弱而修长的手猛然握住了,她愣了愣,扭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手掌微凉,像玉一样。
心底某个地方,猛然触动了一下。
男人笑了笑,像是赌气般又握的紧了些。
“你即将成为我的妻子,要试着习惯。”
看着男人俊美温柔的面容,她心底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了下来。
犹豫了很久,问道:“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男人眸光微眯,眼底划过一抹幽暗,嘴角微勾,笑的云淡风轻:“很久很久以前了,大概我们都不记事的时候吧,那时候我爸妈调来江州教学,和你们家住邻居,你小时候叫我小哥哥,你大概忘了,而我,一直都记着。”
男人目光那么亮,那么深沉,翻涌着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她心口却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沉沉的让她呼吸不过来。
“是吗?那我真的是忘了。”
樊未英没有待多久,离开前说明天再来看他,她前脚刚走,长生后脚走了进来。
“少爷,查清楚了,果然是有人背地里动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