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自残,是因为什么原因?”
苏郡家里是开医院的,从小耳濡目染,也算个不大不小的医科全书,也因此晏颂才会第一个想起来问他。
苏郡笑道:“自残还能因为什么,心理有病呗,就是俗称的神经病,怎么,别告诉我你晏大少有自残倾向,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苏郡感觉对方呼吸骤然停顿了一下,他感到一丝不对劲,不由得压低声音问道:“究竟怎么了?”
“如果一个人咬自己,还掐自己脖子,但平时却表现的跟个正常人一样,这是因为什么?”
苏郡皱了皱眉:“已经有严重的自残倾向,看来已经比较严重了,初步判断应该是精神分裂,是你朋友吗?改天带到我爸的医院,我认识一个神经学专家……。”
苏郡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把电话给挂了。
精神分裂——晏颂眉头紧蹙,怎么会这样?
他实在无法想象,看起来那么美好而温柔的少女,怎么可能会患上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光想想就觉得可怕。
可是这两次的经历让他不得不相信。
这时候,一道纤瘦的身影从小区内走出来,晏颂站在黑暗的角落里,眼睁睁看着她走出来。
她有着一头栗色的长发,在月光下泛着银月一般的辉芒,五官精致而美丽,如同上帝之手精心雕琢而成,只是那标志性的温柔笑意消失不见,面无表情,漠然而清冷,却又多了几分高高在上的睥睨冷艳,令人望之心惊。
晏颂眉头紧蹙,他记忆中的云涯一贯是温柔的,那笑容就如同一张面具已经深深的和她的脸颊融合在一起,让他几乎以为,那就是最真实的她。
可是现在,这张面具揭去了,原来,这才是最真实的她。
深入骨髓的冷漠和薄凉。
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除了寒凉的月光,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
就像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他的心底空落落的,眼睁睁看着逝去,却再也无法抓住的无奈。
他推着单车,静静的跟在她的身后,保持了一段距离。
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也停。
那一段时间里,他追随着她的脚步,走着她走过的路,月光寂寂,夜色深凉,他的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如果这样走一辈子,即使只能远远的遥望着她的背影,他竟然也会觉得满足。
一个喝醉酒的大汉踉踉跄跄着走来,忽然支着路旁的榕树大吐起来。
云涯从他身旁静静走过。
醉汉眼角本是不经意一瞥,霎时惊为天人,本就是醉了,一时色心忽起,一下子拽住了云涯的手臂,“小姑娘,一晚上多少钱?”
云涯早有防备,然而这大汉手劲奇大,云涯一下子竟然没挣脱开来,下一瞬就被他抱了个满怀,那酒意涌上鼻尖,恶心的云涯差点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她眼眸一瞬间变得寒凉,仿若幽冥地狱,泛着森冷而残酷的薄光。
“好香啊……只要让爷爽了,保准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云涯摸到脖子里的坠子,手指轻轻一拧,那葫芦型的坠子滑到她手心,指缝间,幽凉的针尖闪烁……
她趴在男子耳边吐气如兰:“我送你下地狱可好?”
温柔而残酷。
男子愣了愣,云涯眼底寒芒掠过,一手绕过后脑,朝男子发间拂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矫健的身影忽然蹿过来,飞起一脚就朝那男子踹去,男子晃悠悠带着云涯就往地上倒,下一瞬,她的手臂被一只宽厚的大掌握住,那掌心仿佛燃烧着火,将她的肌肤灼的刺痛起来。
她惊惶回眸,余光里,是少年阴沉薄怒的俊美面容,昏暗的路灯下,那眼底的幽光明灭不定,却如同黑暗中的鬼火,一下子照亮了她的世界。
下一瞬,她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抱得那样紧,几乎让她有些呼吸不过来。
鼻尖发酸,她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衣服,埋首在他怀里,害怕的颤抖起来。
“晏哥哥~我是在做梦吗?”
那声音小心翼翼里夹杂着一丝颤抖,让晏颂的心一瞬间变得柔软起来。
“别怕,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坚定阴沉的嗓音于这无边的夜色里缓缓蔓延开来,唇角微勾,她却用害怕极了的声音小声道:“晏哥哥,我以为你生我的气,再也不理我了呢。”
晏颂真的无比庆幸没有一气之下真的走掉,否则云涯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揽着她的肩膀,他低低道:“不会,是晏哥哥错了,以后你不想说晏哥哥就不逼你。”
云涯愣了愣,他主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不该是这样的啊,晏哥哥,你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啊……
脸颊在他怀里蹭了蹭,那模样满是依赖,“晏哥哥,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想象中那样,你会不会讨厌我……。”
他忽然收紧了双臂,一字一字无比坚定:“不会,无论你变成怎样,始终都是纪云涯,叫我晏哥哥的纪云涯。”
默了默,他低声道:“我不会给你离开我的机会,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云涯又喜又悲,一时眼泪控制不住就流出来了,沁湿了他胸前的衬衣,也灼痛了少年的心。
晏颂脱下校服外套披在她身上,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珠,嗔怪道:“小哭包,脸都哭花了,真丑。”
这时那醉汉摇摇晃晃着站起来,破口大骂:“你tmd敢打我,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