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埋头刷手机,一边随口道:“要三个肉包一杯豆浆。”然后放了五个硬币在桌板上。
一边等郁宁倒豆浆,他对着手机道:“哥,这边不能做豆奶的,要不您喝点别的吧,豆浆可以吗?”
备注为“boss”的微信回了他两个字带一个标点:【可以。】
他抬起头对正在打包的姑娘道:“再加一杯豆浆,麻烦……麻烦快一点。”
他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发现这姑娘长得还挺好看的——眉清目秀,气质也好,比许多圈内所谓的小花都强。
店里的豆浆基本都是随卖随做,刚才那一杯恰好是头一壶里的最后一杯,如果还要就得重新做。
郁宁猜测这位客人赶时间,如实地告诉他。
小平头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做吧做吧,麻烦快一点,我赶时间。”早知道还不如一开始就在便利店解决,现在去找又更来不及了。
郁宁只好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小平头打开自己的那份早饭,包子热气腾腾,香气诱人,简直让人馋得流口水,他立刻狼吞虎咽了一个。
只不过豆浆却没那么美妙了。
虽然看起来还算是真材实料,可那纤弱的塑料杯、花花绿绿的塑封,无一不昭示着它毫无食品安全保障的事实。
没买到指定早餐。迟到拖延。三无食品。
小平头仿佛已经能感受到boss的低气压。
他不自觉打了个哆嗦,举着手里的豆浆问:“姑娘,你们这还有别的杯子吗?”
郁宁不解地看向小平头,突然觉得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小平头继续道:“就是那种星巴克一样的纸杯,有吗?”
郁宁摇头,总共才两块钱一杯的豆浆,哪用得起那么高大上的玩意儿。
“那玻璃杯呢?瓷器杯?黄铜杯?”小平头一个接一个地问。
郁宁简直被他问得无语,小平头似乎也发现自己有些太不切实际了,想了想,道:“那就没有别的什么干净点儿、看起来好一点儿的杯子?”见郁宁迟疑,他忙补充道,“我会付钱的。”
豆浆机发出嗡嗡的声音,郁宁从背包里翻出自己的水杯,问:“这个可以吗?我会洗干净的。”
小平头也知道自己确实是强人所难,可天大地大、boss最大,他只能厚着脸皮把杯子要过来,里外检查了一番——这是一个粉红色的塑料水杯,可能是刚买不久、又或是主人用得爱惜,杯子还很新,也没什么使用的痕迹,挂绳上还挂着一只小小的招财猫。
“可以吧,真的不好意思啊姑娘,这样麻烦你。”
郁宁冲他笑了笑,说:“没关系。”
她不知道小姨的店里以前有没有遇见这样的顾客,遇见了她又是怎么做的。不过既然小姨把店托付给她,她就要尽量做到最好。
郁宁用开水泡了一遍杯子,一边等着机器灌注豆浆进去,一边拆挂绳上的招财猫。
小平头看着她的动作,只觉得这姑娘站立的姿势实在是十分地好看,背脊挺直如同韧柳,白皙的颈脖却柔顺地垂下,青春中透着一股柔顺的婉约,像是古代的大家闺秀。
在这个追求放飞自我的年代,气质这样好的姑娘可太少了。
他知道不少女明星有了一定的人气之后都会做各种各样的形体训练,以求提升自己的仪态、气质,可这姑娘都站在这卖包子了,想来家庭条件并不怎样,绝付不起那些课程高昂的学费。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天生丽质吧。
小平头暗搓搓地为自己的用词抖了一把鸡皮疙瘩。
见豆浆机停止工作,小平头探了探脑袋,问:“好了吗?”
“好了,好了。”郁宁手上使了点劲儿,可那个招财猫的拉环就是怎样也拆不开。
这个挂坠是爸爸出事前的那个暑假她和父母一同出去旅游时在纪念品店买的。虽然没什么艺术上的价值,可好歹是一份回忆,上辈子她一直用了近十年,直到上面的彩漆剥落才收起来郑而又重地保存。
拿了人家的杯子已经是十分过分了,总不能再强求人家把上面心爱的小装饰品再搭给自己。
小平头虽然心里知道,可奈何他今天实在是赶时间,只得再次厚着脸皮道:“姑娘,要不然,杯子你先借我,我肯定完好无损地还回来。”
郁宁因为憋气用力而脸颊微红,迟疑地看着他。
“真的,我每天路过这儿,一定给你还回来,”小平头忙从腰包里抽出一张名片放在桌板上,“这是我的电话,万一我要是忘了,你就打这个电话,我姓陈,你叫我陈哥就行。”
陈哥的语气十分诚挚,郁宁上下打量了他几秒,松开了拆下招财猫的手。
她把杯子递给陈哥,郑重地说:“这个挂件对我很重要,请你一定不要食言。”
陈哥忙不迭点头,说:“谢谢,谢谢,真是太麻烦你了。”而后又抽出两百块钱放在桌上,说是“押金”,不待郁宁拒绝就一阵风似的撒开丫子跑了。
郁宁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突然有些后悔把杯子给出去。
虽然这个点还开门的早餐店不多,可随便买点喝的还不容易吗?
不过东西给都给了,她只能盼望这位“陈哥”能有点良心。
她拿起桌上的两张红票票和下面压着的名片,随意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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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峰,行政助理
季彬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