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复仇之孕事作者:大江流
第6节
法院传票提前三天送达,按着规定,作为被告方的杜丽和扬子可以到法院去查询案件相关情况,然后决定是否反诉。但奇异的是,这两个人似是对于夏凡的指控默然承认了,而在两天后,他们互相将对方告上了法庭。
杜丽状告扬子以她的人身安全为威胁,迫使她收回租赁给夏凡的店铺,损失惨重。而扬子则状告杜丽欺骗钱财,收取他五千元加盟金却迟迟不开店,要求退钱并赔偿损失。
一个店铺租赁居然引发了三件官司,就算夏凡也没料到他那句话竟然用处这么大,他总以为,两人总要负偶顽抗一下,等着没办法了,才反咬,还专门请了行业内的名律师杜堇。谁料两人行事完全符合一个故事,遇到老虎的时候,只要比同伴跑得快就成了,压根没把枪头对准他,先窝里反了。乐得清闲的杜堇拿着那两个案子的卷宗摇头道,“人性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三件官司并案处理,先是调解,调解不成后,定于周日开庭,夏凡还未成年,这事儿他不用出面,夏天快餐出庭的是谷峰。可夏凡总有些不放心,送他们走了后想了想,带了个大围脖遮了脸去旁观了。
对于这些民事案件,法庭其实一向都是让旁听的,只是中国人怕是被压制的厉害了,对于自己的权力往往不是不去要,而是压根不知道不敢想,所以,夏凡到的时候,不大的三号厅里,只有了了几个人。
杜丽的丈夫和母亲、扬子的老婆和母亲、小玲、老三和王成瑞,还有个坐在第二排的,从背影看高高大大的男人,应该是看热闹的,夏凡没在意,就挑了第三排中间的地方坐下了。
真实的审案远不如香港tvb中表演的那般有意思,没有智计百出的盘问环节,也没有句句设伏的律师间的针锋相对,两边律师用那种不快不慢的速度,平铺直叙的做着辩护,着实是没意思极了。
可就这样,夏凡也听得津津有味。
他原本以为,这些事都是杜丽做得,扬子不过出主意,怎么说,这事儿杜丽也占不了上风。可没想到的是,杜丽有一点却占了先机,她虽然泼辣些,但是个货真价实的工人,她的丈夫万正是老师,都是这个时期最受亲睐的职业。而扬子却是个从小混到大的小混混,在写字楼一片极为出名,更是派出所的常客。
更何况,杜丽并非草包,她听人指点,请来了在写字楼做保安的几个小伙子,证明扬子曾经为了抢夺生意,而向夏凡的菜里吐痰,并在自己摔断了腿后,由他的母亲和妻子,带着两名壮汉,在写字楼前试图殴打夏凡,并威胁夏凡让他承担责任。
这么一来,这件事就有了理由,扬子为了对夏凡实行报复,所以找到了租给夏凡房子的房主杜丽,胁迫她让夏凡退租,以此来打击夏凡生意。并在夏凡多次不中招的情况下,越演越烈。
杜丽的话特直白,“他说什么合作,那哪里是合作啊,硬是塞给了我五千块钱,就将我的店面定下了,他平时就凶狠,常常打架斗殴,因为小事儿就打断过同学的腿,下手狠着呢。我们这一家,就我老公一个男人,可他文弱样,哪里打得过扬子啊,何况他还有那么多狐朋狗友。我没办法,只想着破财免灾,就给人家夏老板打电话,让人家退房子。你瞧我当时说的厉害,那是我心里没底啊,没理只能装着蛮横点了。”
杜丽成了无辜的,扬子则就是罪魁祸首。扬子显然不服气,冲着杜丽就骂,“呸,什么都是我让你的,你脑子是摆设啊。你不眼红人家饭店生意好,为啥就能答应我啊。打电话的不是我吧,碰瓷也不是我吧,抱着老太太在人家店里耍无赖的也不是我吧!”
“那事儿是你在外面指挥的。”杜丽直接将他拉上了,“要不你跟着我们蹲什么看守所,那天说风凉话的又不是你一个人。”、
“你……”扬子说不过她,当即就拍着桌子想动手,还是法官瞧着不像样,啪啪敲了两下,这才止住的。
但无论扬子多么不服气,可杜丽说的话里,除了威胁退房这种你知我知的事外,其他都是实话,他的确跟夏凡起过大争执,他也的确名声不好,曾经因为看不顺眼,打断过同学的腿,在一个个证人的证词中,扬子第一次发现,明明瞧着必胜的案件,他竟然因为坏名声,连理都说不出了。
他大喊不服,可法庭以事实为依据,你再不服又有什么用呢?法官当庭宣判,扬子判了三年,杜丽是从犯,念其不是主观故意,判处一年徒刑,缓期一年。
声音一落,扬子妻就大喊了一声,“妈,你咋了,妈,你醒醒。”
安静的屋子里一下子混乱起来,老太太歪倒在椅子上。夏凡就在他们身后两排处,也吓了一跳,立刻站了起来。这一会儿,那边已经乱成一团,扬子妻有些凄厉的哭声在审判庭里回荡,“天啊,还让人活吗?老天爷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我咋办,我咋办啊!”
扬子本应被带下去,可此时也挣扎了起来,冲着法官喊,“让我瞧瞧我妈,让我瞧瞧我妈!求您了,求您了!”
他原本一副痞子样,即便刚才当庭辩护,也是凶神恶煞的样,可此时,竟然猛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将地砖磕的砰砰直响,无论怎么说,也算个孝子,那法官瞧了瞧,又有刑警看着,终是有些不忍心,冲着看押的刑警道,“让他看看也放了心。”
扬子听了立刻挣扎开,推开人到了他妈旁边,扬子妈却是一时急怒攻心,心脏病发了。此时瞧着脸色青紫,连呼吸都不畅,这小子连喊了几句妈,可昏着的老太太哪里有反应,反而因为围着的人太多,而越见不好。
扬子只觉得脑袋里嗡嗡直响,那股子被诬陷的怒气,还有他娘晕倒的害怕掺杂在一起,让他只觉得有一股压抑不住的燥感在身体内跳动,他此时猛一抬头,恰巧看见了站起来的夏凡,当即就一把扯下他老婆的丝巾,跳上桌子,冲着夏凡奔去,嘴里还喊,“你还我妈命来。”
远远站着的谷峰这才发现夏凡居然也来了,向前扑着失声喊道,“凡凡,躲开!”
可两排椅子才多大距离,扬子又身高腿长,腿也好得差不多了,从桌子上跳跃过来,只是瞬息间,就扑在了夏凡面前,拿着丝巾冲着他脖子勒去。说时迟那时快,旁边的那个男子却突然从侧面扑了过来,在夏凡还未出招之前,两人从夏凡眼前忽的掠过,只听砰地一声,落在了一旁椅子上,滚做了一团。
在刑警赶过来的短暂时间里,夏凡愣愣的看着那个男人以及其凌厉的攻势狠狠地给了扬子不下十拳,各个都打在了要害上,发出砰砰的声音,扬子瞪大了眼睛却不知被掐到了哪里,直到最后竟是连叫都没叫出来,直到刑警过来将两人分开,刚刚猛如虎的一个男人,已经弓着腰站不直身,两腿打着哆嗦被架了出去。
这时候,那个男人才转过头来,冲着夏凡哼了句,“这事儿,上门感谢可不够。”
第38章
这事儿可真不是夏凡能说了算的。
谷峰和王成瑞他们都在呢,纵然谷峰因着贝诚对夏凡起过歹意有些不岔,但这事儿不能拿到明面上说,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人家救了你弟弟,你们兄弟俩总不能连句感谢话都不说吧。
谷峰如今可知道夏凡那脾气,划到自己人范畴的,譬如说他和她妈,老三他们,那是怎么的都成,得罪过他的,诸如大舅一家人,扬子与杜丽,那可是半点情面都不讲。
这个贝诚,显然是后面一类的。
谷峰生怕夏凡当场甩脸子,连忙跑了过来,一下子挡在了夏凡面前,拍了拍贝诚肩膀说,“哎呀,兄弟,今天可谢谢你了,咱俩等会一定要喝一杯。要不是你,我弟弟可要遭大罪了。”
贝诚还等着夏凡答复呢,这眼跟前杵了个山似得壮汉,却将夏凡遮了个完完整整。他早就打听过夏凡这家人了,知道这人是他表哥,还是上次揍他的主力,那电棒就是他放的,心中道等我处理完这事儿咱俩在比划,嘴巴上却咧了咧,“呀,谷经理太客气了,哎呦,我这腰,刚刚好像硌到了,疼死了。”他一歪头,冲着夏凡道。“夏凡,扶着我点,我动不了了。”
谷峰只觉得今天出门没看阳历,先是让夏凡差点遭殃,这会子又碰见没眼色的贝诚,你哪只眼睛瞧着我弟喜欢挨着你啊,上次挨揍没涨记性是吧。
他倒是伸出手想代替夏凡扶着贝诚呢,可贝诚一晃,人就绕过他胳膊搭到了夏凡身上,还冲着他笑么嘻嘻,“夏凡的高度比较合适。”
气得谷峰只觉得贝诚这人没救了,也就熄了替他解围的心思,瞄了瞄看不出心思的夏凡,心道,你自找的,可别怪我。
贝诚身高一米八四,夏凡这半年长了不少,也不过一米七五的高度,刚好当贝诚的拐棍。夏凡瞥了瞥瞧着他的谷峰、老三,不知情的王成瑞和一干人,倒也没说话,就那么架着他一路往外走。
贝诚自觉达成目标,一路上还掏出了他的大哥大,跟章唯请假,“我中午不回去了,夏凡留我吃饭呢,你甭管我了,张老板那边你帮我应酬点。”
那边的章唯听得嘴角直抽抽,张老板那顿就昨晚上不就喝完了吗?他又不是傻子,这会子打过来不就是装事儿吗?他就知道,一大早上起来不睡觉,跑到卫生间里又是刮胡子又是护肤的,肯定有事。
结合贝诚这几个月总是大早上偷偷摸摸洗内裤,最近这半个月还时不时的愣会神,他就猜着,是不是恋爱了。他早上倒是想问一嘴呢,只是转眼就想起上次贝诚这么打扮一番,结果灰头土脸被狠揍了一次回来的事,就老实闭了嘴。
哎,少爷也是有自尊心的。
可,怎么成了夏凡留饭了?难不成是看上夏天快餐里的人了?他与夏凡他们的关系远比贝诚要熟稔的多,将夏天快餐那一干人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泼辣又凶狠的小玲就出现在脑海中,章唯顿时觉得贝诚实在有勇气,略带同情地回答,“好,你小心啊。”
贝诚哪里知道不过呼吸间章唯就给他扣上了个女朋友!他将身体半压在夏凡的小身板上,收了大哥大,边往外走,边偷偷瞧瞧夏凡的表情,心道这破孩子,就算绷着脸不肯说话,可也够养眼的,跟他表哥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啊。
跟夏凡交锋数次,贝诚就没一次占过上风的,这下子瞧着夏凡老老实实的扶着他走路,他心里却是有股子从头到脚的爽快感,冲着夏凡就开始有点得意的唠叨,“夏凡,我觉得咱俩有点误会,所以有必要纠正一下你对我的印象,你看,我虽然冒犯过你一次,可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也下过两次狠手了,我上次帮了你,这次又救了你,你能平和点对待我不?”
他表情恳切,夏凡这次觉得贝诚不像小猫了,像只小狗,还是那种特别会邀宠的宠物狗,正冲着他摇尾巴。他脸上倒是不显,心里倒是觉得这人,还有点意思。
夏凡今天虽然受了点惊,但实际上,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旧店面一事终于结束了,扬子短时间内出不来,杜丽缓刑一年,也不敢轻易乱来,等着他们再出来的时候,想必那时候的他,早已不是这群人能够招惹的了。
所以,他心情还算不错,而且贝诚又的确帮了他两次,夏凡一直是个讲究以恩抱恩,以怨抱怨的人,上次贝诚只是顺手的人情,他避着去上门谢了一次还能说得通。可这次,确确实实救了他,说什么,他也不能放冷脸。
夏凡点点头道,“成,那事儿就算了结了。”
贝诚得了点鼓励,觉得自己这招英雄救美使得不错,开始找后账,“你看,咱们都解恩仇了,日后也不能躲着我吧。上次你说要上门谢我,还专挑了我不在的时候跟他聊天,你那是谢我还是谢他啊。哪里有谢人不谢正主的啊,你不知道……”
他越说身体靠的越近,呼吸甚至都打在了夏凡的耳朵上,让夏凡突然想起那次贝诚将他困在手臂间,那种窒息的感觉,夏凡突然就停了下来,从他手臂中绕了出来。贝诚有些惊讶地问,“你咋了。”
夏凡站在他对面,心跳砰砰的响,呼吸也有些急促,手甚至都开始发凉,他不想让贝诚看出来,只得选择刺激他,“你今天专门过来的,就是专门为了过来堵我的吧?就算咱俩有误会,可平时也没交情,不见面就是了,干吗非要在意我的想法呢,你……不是看上我了吧。”
贝诚整个脸腾地一下子红了。
夏凡不说,他也没想着自己一直缠着他这事儿,只是因为从小到大,就算是在贝家有贝谦衬着,他也没这么被人嫌弃过呢。他一个二十三岁刚刚大学毕业的年轻才俊,是做错了点事,可该挨的也挨了,连所谓的雪中送炭都做了,怎的夏凡就是不正眼看他一眼呢?
这是喜欢吗?才不是呢!
他是晚上一闭眼就梦见跟夏凡在妖精打架,可他认为这只是第一次恰好是夏凡而已。他为啥喜欢夏凡啊!这孩子又凶又狠还嘴巴毒,最重要的是才十五岁,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差点跳起来,“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可能看上你?”
夏凡没说话,给了他个了然的眼神,转身就走了。
直到被谷峰灌醉了睡了一天一夜后醒来,他还想着那个眼神和背影,这时候恼羞成怒的感觉退去了,他心里头又有点后悔,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直白了,伤着那孩子了?
可是,以他满满的经验显示,得罪了夏凡的后果十分惨烈,挨揍?嘲讽?夏凡玩起来简直就轻驾熟,被折腾了一次贝诚显然有点怵,可就这点怵让他多耽误了两天,这天章唯回来后,告诉他个大消息,夏凡跟夏天快餐的几个股东吵翻了,可能是心情不好,自己跑回老家了。
贝诚吓了一跳。
夏天快餐股份分割的事儿他是知道的。夏天快餐这半年来通过出人意料的广告方式,好吃而便宜的产品定位,完善的售货服务,成为省城最大的黑马。短短时间,分店已经开到了八家,经营他们产品的加盟商足足二百六十家,遍布省城大街小巷,作为这样一家企业,一举一动早就被人盯上了。
所以,夏天股份一分割,不过几天时间,他就拿到了消息。他不是不佩服的,就算他与章唯这等好兄弟,两个人一起出来创业,也是早就划定了持股比例,可夏凡将股份分给谷峰一家还情有可原,但加上王成瑞他们三个,这就是不小的气魄了。
要知道,多少由底层干起来的企业家,跟着他们创业的人,可能会成为公司高层,但拿到股份,却是少之又少。王成瑞他们不应该充满感激吗?夏凡又拥有绝对的控股权,怎么会吵起来愤而出走呢!?
贝诚又问了章
唯几句,可这事儿实在是太过私密,章唯也只是吃饭时恰巧听人提了两嘴,究竟怎么回事,谁能够上门去问啊。贝诚与谷峰老三的关系都一般,无奈之下只好绕道去“偶遇”了一次王成瑞,两个人喝了杯咖啡,他偶尔问起这事儿,王成瑞脸上却有股不自然的神色,但却迅速掩盖下去,冲着他说道,“哪里的事儿,老板只是回家上坟去了。”
可他那僵硬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贝诚就算想相信也不成,他这会儿却确定夏凡这边是真出事了。一想着自己刚拒绝了夏凡(?),他又出了这事儿,连省城都呆不下去,贝诚怎么的,也觉得有点不心安。
此时的夏凡哪里想到贝诚这些弯弯绕,他一到家,就被在楼下玩的二胖瞧见了,这小子跟个小炮弹似得扑进了夏凡怀里,舔着胖嘟嘟的脸说,“凡凡哥哥,我都好久没见你了。我去告诉我妈去。”
说完,没等夏凡反应过来,又跟炮弹似得冲了出去,颠颠的跑远了。夏凡进屋不多时,胖婶就咣咣的敲了门,一开门就拉着夏凡仔细打量了一番,瞧着夏凡长高了,长胖了,眼泪就有点收不住,拍着他的肩膀骂道,“也不知道给个信,上次听说你回来,我和你胖叔出门了,也没见着你。这都中午了,还收拾什么,等会让大胖二胖帮你,跟我下来吃饭。”
说着,不由分说的拉着夏凡就下了楼。
胖婶家依旧是那个样子,跟当年所有的工人家庭一样,一台小小的黑白电视机,一个人造皮沙发,饭桌就是茶几,人挨着人紧紧巴巴的,想要拿个馒头都要越过别人的头,可夏凡却是无比的安心,足足啃了两个大馒头,倒是让胖婶乐得合不拢嘴。
等着吃完饭冲上了茶,大胖二胖就拿着夏凡给他们的玩具疯去了,胖婶才问起这次回来住多久。夏凡其实是提前回来的,他想给他外公和妈妈买块墓地。
这时候的人实行火葬,但却流行死后埋回家里的祖坟。可他妈妈未婚生子,连夫家都没有,当年火化后,外公曾经跟老家的安家人联系过,可人家一听安茜没嫁人,压根就不同意,说是要坏风水的。外公没办法,只好将她的骨灰存放在家中。
外公活着的时候,对这事也是耿耿于怀,他一直认为人死落土为安,可夏凡妈却只能漂泊异乡,这让他对小女儿一直满怀愧疚。在他很小的时候,外公就曾交代过大姨,说是万一自己哪天走了,别把他送回祖坟,把他和小女儿埋在一起,也能陪陪她,不至于孤独。
所以,外公去世的时候,夏凡就将外公的骨灰接了回来,跟他妈妈的放在一起。如今他也算挣钱了,自然不能让他们这么孤零零的飘着。
夏凡将这事儿一说,胖婶和胖叔就连连点头,无论何时,对于中国人来讲,入土为安都是大事儿,夏凡虽然不是孙子,可安强决计是不会花这个钱的,也就只能夏凡办了。胖婶一拍大腿,抹了抹眼泪,直接派了任务,“这事儿你出面不合适,你太小了,让你胖叔替你办,你跟在后面看着就成了。”
夏凡连忙摇头,“这样当然好,可胖叔做生意呢,我自己办就成,不懂的我再问胖叔。”
他一提这事儿,胖叔脸上就有些不自在,胖婶倒是爽利人,直接道,“他那生意不做了,最近正闲着呢,在家闷着还不如带你跑跑,省得也憋出病来。你这孩子,就是瞎客气。”
生意竟然不做了?胖叔也是单位上的人,但于胖婶不同,他一直是临时工,干了十年都没转正,后来孩子大了,实在是养活不了,又看着不少做买卖的发家,就辞职出来单干,倒卖些小物品。他也没个好货源,前几年还成,最近几年做生意的多了,就难了点,可糊口却是能的,怎的不做了?
可胖婶夫妇就跟他的外公与大姨一样,认为这都是大人的事儿,不需要告诉夏凡,让他跟着操心,压根不提这事儿,定了事儿后,因着安茜忌日也没几天了,就轰着胖叔和他出门办事去了,胖婶还吩咐胖叔,“把大胖二胖叫上来,替凡凡收拾屋子去,我得上班去了。”
这年头的骨灰盒存放有三种方式,一个是自己领回家,一个是存放在骨灰堂,另一个是买公墓埋葬。无论是骨灰堂还是公墓,都属于殡葬场管理,胖叔直接带着夏凡带了证件奔了这里。与殡葬场其他地方相比,公墓这边显然是冷清多了。如今人们还是习惯于将骨灰埋回家乡,再说公墓也不便宜,压根没几个人问。
因此,管理处的张主任一直处于常年无事的状态,每天就靠每个办公室都有的小城日报过日子,早上翻第一遍,下午看犄角格拉,一天下来,谁家身份证丢了,他都能背下来。
所以,当瞧见胖叔和夏凡时,他着实高兴坏了,特别热情的上了茶,然后才问胖叔的要求。这事儿来的时候夏凡已经交代过了,他要买四个位置,除了外公和他妈的,还给他外婆留了一个,他们这边特别讲究,祖坟中,一辈人没埋完,是不准往外迁坟的。所以,外婆的骨灰怕是要等很久一段时间。另一个是给他自己的,虽然有点早,可他怕孤单,日后能有外公外婆妈妈相陪,他死的时候恐怕也不会害怕了。
当然,他没说这个是给他的,胖叔也没深问,张主任一听是大生意,也不坐了,直接领着他们去了墓地看环境。张主任低声介绍,“虽然说现在都说不讲究什么风水了,但咱中国人自古就讲究这些,这里原先就是一家大户人家的祖坟,解放前他家举家搬迁去了香港,连祖坟都迁了,这块就空了出来,我们建公墓的时候,就直接定了这儿。你瞧瞧,有水有山,绝对的好地方。”
的确如此,这里处于整个小城的南郊,远处有山,前边有小河流过,四周种满了松柏,一排排墓地并列着,看着格外的安静。夏凡一下就相中了,当即就签了合同,一年五十,墓地二十年期限,到时候可以续交,夏凡直接给了四千。张主任还额外叮嘱,“你们这是要迁坟,讲究也多点,可以找人算算,一般仪式,我们都不管,只是别过分了。”
夏凡心里头有了数,跟胖叔又商量了商量,到了晚上吃完饭,胖叔直接带着他去了家属院一个老先生的家里,那老先生精通《周易》,家属院里的人红白事时间都是请他来算,前半年,安老爷子去世就是他算的停灵时间。如今听着夏凡是为了外公和母亲迁坟,他不由点点头,要了外公、他妈妈的生辰八字和死亡时间,就让夏凡回去了,说是明天中午再来取。
回去的路上,胖叔提醒夏凡,“这事儿怎么也涉及你外公,你咋的也得跟你舅舅报备一下,他毕竟是儿子,按理说,这都该他出头的。”
可让夏凡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他回来的事儿,张晓华大下午的就知道了。她睡醒了午觉一出门,就碰见了死对头,一瞧见她,那女人就轻蔑地笑了笑,冲着她咂咂嘴,“呀,我说有的人真好命,住着老爷子的房子,却是半点事儿也不干,连入土都是外孙子一手操办,哎晓华姐,你说这样的儿子媳妇要来干什么,我儿子要是这样,我趁早得把他掐死,省得死后糟心。”
张晓华气得浑身直发抖,可没什么比夏凡回来更大的事儿了,她等着要股份呢!当即也顾不得跟那女人吵架,直接就去了夏凡家,没想到扑了个空,下楼的时候,恰巧碰见了胖婶。胖婶也是不饶人的,抓着她问,“夏凡要给老爷子入土呢,这事儿要花不少钱呢,安强是儿子,怎么也得出个大半吧,没个道理让夏凡一个外孙子全出,你准备钱了吗。”
一听出钱,张晓华就不干了,她一把推开胖婶,冲着她哼道,“什么入土,我不知道,谁弄得找谁要钱去。”
可回了家后,她还是有点不放心,跟安强商量,“你说夏凡真有钱了啊,还给老爷子入土,可那小子是个缺德鬼,他最看不得咱们好,一个墓地少说不得千八百的,有这儿机会,他肯定得跟咱们要钱。”
安强蹲在地上抽闷烟,“那就给,我是独子,这钱本就该我出,要不给,可是让人戳脊梁骨的事儿。”
一听要给钱,张晓华腾地站起来,指着安强的脑袋骂,“给给给,给个头。上次他不是说了,跟咱家没关系了,凭什么要咱们的钱啊,再说,咱家哪里来的钱,安夏大学生活费还没着落呢,他都老板了,出点钱咋了。”
“你现在说没关系了,你不想着那股份
呢!”安强也是清楚的很。
张晓华倒是一下子愣住了,不过她转眼就有了主意,“成了,这事儿我有法子,保证让他既不要钱,还得给咱钱。你听我的就是了,走,咱去我妹妹那儿过两天去。”
第39章
夏凡虽然不怎么想里大舅,但毕竟外公的事儿为大,入土这事儿要是没有儿子在,就算他花了多大的心思,也总会显得凄凉些,夏凡想了想,第二天还是去了安强家一趟,可惜的是,早已大门紧闭了。
旁边那女人,八成听见他来了,穿着件花棉袄,捏着把瓜子就开了门,瞧着夏凡敲了一会儿门,这才开口,“别敲了,昨天傍晚就卷着包袱走了,我听着还给安夏打电话,说是让她在学校里带着,这周家里没人。”她八卦道,“我就知道,这娘们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安强更不是玩意,连亲爹的入土都不出钱,哎呦,也不知道安老爷子在地下伤心成什么样子。”
夏凡认识这女人,名叫王翠花,丈夫是修理厂的工人刘大憨,因着人笨了点,家里底子薄,到了三十五就没娶上媳妇,刘大憨的娘着急的不得了,就托人从老家给他说了个媳妇,就是王翠花。当年的王翠花也是村里一枝花,只是就想嫁到城里去,家里一直留到了二十七,实在留不住了,恰巧刘大憨他舅妈放出风声,两家一拍即合,就成了亲家。
这王翠花将户口落在了城里,摇身一变就成了城里人,也不是没想过好日子。他家是单职工家庭,还养着个老娘,又身体有病,经济紧张,王翠花就学着人家去打工,能干的很。他家跟安强一家是邻居,安强当时就瞧着王翠花又漂亮又能干,每天眼珠子盯着她来回看,就把张晓华惹火了。
这时候的王翠花还算个勤勉上进的小媳妇,可她没料到进门就有了孩子,竟是干活把孩子弄掉了,直到现在没生不出来。王翠花自此受了打击,觉得没孩子干那么多给谁,就懒散了下来。张晓华又乐得抓住她不能生说嘴,两人就成了冤家对头,恨不得对方丢大脸。
上次夏凡折腾安强和张晓华,王翠花心里解恨,高兴得还陪着刘大憨喝了两杯二锅头,这次瞧见夏凡又回来了,她眼珠子一转就知道是事儿,昨天挑拨了张晓华,今天就又对上了夏凡。
夏凡也知道她跟张晓华不对付,不愿意搀和她们这些事,压根就没多听,打了个招呼就准备离开,王翠花一瞧这不成,连忙拖拉着拖鞋追了两步,一把拽住夏凡,冲着他卖弄道,“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啊。安强和张晓华为啥这时候走了,不就听说你要给老爷子入土吗?他这是不想出钱,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当这个冤大头,你一个孩子多不容易啊,哪里有儿子在,外孙子掏钱的。”
若是除去王翠花的目的,这话听得倒是个理,可她眼中闪的光芒,夏凡就算不重活也能看出来,王翠花这是想掺和进来?这倒也不是不行,有人帮忙,他乐得很呢。想到这儿,他就郁闷的说,“他不出我也没办法,虽然我们说了不再往来,但总归他是长辈,更何况,我也拿他没办法。”
王翠花就等着这句呢,一个指头就戳中了夏凡的额头,点着他脑袋训,“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容易退缩呢。你不成,这院子里有人成啊,我告诉你啊,这事儿你不能姑息,张晓华前两天还骂你空着房子也不给他们住呢,你要太软了,房子啊,还能被他弄回来。”
“不会吧。”夏凡紧张问。
“怎么不会。”王翠花急了,冲着夏凡道,“哎呀,你这孩子就是太单纯,我告诉你,对付张晓华这样的人,丢人只是让她消停一会儿,你想让她彻底打消主意,得对症下药。”瞧着夏凡还不太懂,王翠花直接拉着他到了一边的边角处,“你得看清楚,张晓华她怕什么啊。安强在老爷子刚去世就抢你妈的房子,不也只是被骂两句就没事了吗?这年头,只要不杀人放火,又丢不了饭碗,她才不怕呢。”
说到这儿,夏凡还真佩服这女人了,多少女人看着厉害其实脑袋里就是个浆糊,被人一点就着,骂完了了事,却从不想想怎么办才能达到最大目的。而这个女人,显然是精心研究过张晓华的。“那怎么办?”
王翠花这才说,“安夏啊。除了安夏,还有什么让张晓华和安强都着急的人吗?那丫头如今读高三了,正是最要紧的时候,你只要捏住她的事儿,保证你药到病除。”
“可安夏姐姐在读书啊,也没什么能拿住的。”夏凡顺着她心思接着问。果不其然,王翠花这时候就得意洋洋的看着他,一副你求我的样子。夏凡却没有顺着求她,而是问,“你不就跟我大舅妈看不过眼吗?何必呢。”
没想到说到这个,王翠花脸上竟然变得狰狞起来,竟是恶狠狠地说,“张晓华弄没了我的孩子,张晓华害的我再也不能生了。”
直到夏凡都走到自家楼底下,他都忘不了王翠花那冷冰冰的声音和怨恨的表情,王翠花的事儿其实不是秘密,当年她不知道张晓华因为安强喜欢看她而心声妒恨,只当张晓华是个信得过的邻居,那阵她婆婆病得厉害,家里急需用钱,她忙着一个劲恶心,张晓华瞧见了,却只说是夜里没休息好。没几天,就给她介绍了个在后厨洗碗的活,她为了挣钱就应了。那可是数九寒天,她洗了半个月,孩子就没了。
这时候,再听张晓华的讽刺,她才明白怎么回事。杀人不过头点地,安强管不住自己眼,关她什么事,张晓华就能狠心弄掉她的孩子。她也不服过,跟着丈夫婆婆哭诉,可活虽然是张晓华介绍的,人家只说自己一片好心啊,你怀孕都不知道,别人又怎么知道的呢!两家闹腾了一阵,只能接着做邻居,于是两个女人即不对付起来。
夏凡那时候才几岁,在外公眼中,这事儿又实在不光彩,自然瞒着他了。所以,他却一直不知道其中原因。这下子,倒是恰好碰到一起了,夏凡想了想王翠花说得主意,心里只能想,若是张晓华识相,不露面,他们就井水不犯河水,若是张晓华贪婪,连带上辈子的恩怨,他却要真算一算了。
因为只是入土,仪式其实挺简单,胖叔、胖婶又完全包揽了,夏凡在忙活了一天后,终于闲了下来。他这才有空将带回来的行礼好好整理的一番,昨天一回来夏凡就跟着胖叔去了墓地,大胖帮他收拾的屋子,他回来的时候,大胖正烧水呢,就让他带了回来。剩下的,则是给周老师一家和王小虎带的。
七月底的时候,王小虎给夏凡打了个电话,说是考上一中了,夏凡还专门恭喜了他一番,从省城图书馆买了好些参考资料给他寄了回去。两人后来又打过几次电话,王小虎对于他家的事儿绝口不提,夏凡也知道家丑不能外扬,便没多问。后来王小虎上学了,住了校,打电话不容易,两人就再也通话了。
这天不是周末,夏凡就先提了东西去了周老师家,几个月不见,芳芳却有些生疏了,躲在她妈妈身后透出扎着羊角辫的小脑袋,大眼睛骨碌骨碌转着看她,周老师说了几次,就是不肯叫人,还是夏凡从兜里拿出个漂亮的洋娃娃,这丫头眼睛冒了光,才小声的叫了句,“凡凡哥哥。”确定了是熟人,就撒欢了。
倒是周老师瞧着他提溜了一堆东西回来,脸上有点不高兴,冲着他道,“你这孩子,真不像话,上次就偷偷摸摸把东西藏在葡萄里,我洗葡萄差点全倒水里。怎么今天又拿东西来了,你挣钱不容易,乱花什么。”说着,周老师就将他拉进了屋里,当然,还警告他,等会把东西提走,又要拿钱还给他。
周老师是个实诚人,又心疼夏凡,夏凡怎会不感动,跟她拉车了半天,最后将自己开公司挣大钱了的事说了,周老师那边才狐疑的信了。这下子终于转了话题,夏凡立刻拿出了说书的架势,将发生的事儿给他们一家人说了一遍,听完后周老师只是拉着夏凡的手不放,说“你这孩子受苦了,那扬子怎么这么坏”!王秋川却是两眼冒光,兴奋得来回走了几步,没说话。
因着情绪不对,夏凡只好又引着他们说点别的,又让芳芳背了首丢三落四的宋词,这才缓和了气氛。只是周老师一想到夏凡受的苦,又想着他没能上学,终是有些耿耿于怀,对着夏凡说,“你这也挣钱了,也不缺这个了,回来上课吧。你底子好,差这半年不算事儿,我私下找人给你补补,肯定能追的回来。”他想了想,“你要是觉得咱们学校不好,我在二十七中有个同学,使点劲能调过去,那里也是区重点,比这边强点。”
谁不想上学呢?夏凡又不是天生不爱学习的人,只是,他想着自称慈父第一次见他抱着他痛哭的夏景年,想着强了他还让孩子杀死他的顾禾,这些仇不报,他如何能做得到心平气和,即便再有钱的生活,再悠闲的时光,他的心如何能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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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好在,日子快了,他都重生半年了,那件事也开始了,等着他积累了资金,将夏家和顾家打落到尘埃里,他便能再坐回课堂。想到这儿,夏凡冲着周老师笑了笑,“我这边还不算方便,不过我答应您,等着一切都处理好了,我肯定回来读书。”接着,夏凡就取笑她道,“您也是,又不是没教出好学生,王小虎不是还在一中呢。他准能考上不错的大学。”
夏凡故意提起周老师的得意门生,就是为了让她高兴高兴,否则这一下午气氛也太低沉了。可没想到,这句话一说,除了不知事的芳芳,周老师和王秋川脸上都一下子难看起来,夏凡突然就觉得不太好,有些意外地说,“怎么了?王小虎成绩不好?”
“你还不知道?”王秋川看周老师根本说不出话来,就替她回答。
这话问的夏凡更是摸不到头脑,他摇头道,“我昨天一回来就去了墓地,今早上从大舅家回来就来了这儿,就见了胖婶,胖婶没跟我说啥啊!”
王秋川一听就知道胖婶故意不说的,可夏凡既然问了,这事儿又不是秘密,他拍了拍夏凡的肩膀,冲着努努嘴,带着他进了书房。到了里面,王秋川才放开,说道,“王小虎进派出所了。”
夏凡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可能?他好好的在一中待着,平时也不是打架斗殴的人,怎么可能进派出所?”他一下子想到了林慧慧那事儿,可不该啊,这点事怎么会弄到进派出所?
“这事儿大家都没想到,半个月前发生的,人进去了我们才知道怎么回事。这事儿对你周老师打击挺大,她为此心情一直不好,觉得没帮上忙。”王秋川叹了口气,“按说你一个孩子,这事儿跟你说污了耳朵,可你也顶立门户了,听听也好。”
王小虎的确如夏凡所想,不是个笨蛋。
他知道这事儿后压根没声张,就跟平时一样,该吃吃该喝喝,报志愿的时候,还跟他爸得意了两句,就算谢师宴,父子俩都是乐呵呵的,看不出任何问题。可没人想到的是,王小虎专门跟了林慧慧半个月,用家里的相机拍下了她跟自己爹约会的照片。
然后,王小虎将一沓子照片匿名寄给了王瑞,并用报纸上剪下来的方块字拼了一封信,说是知道林慧慧怀了他的孩子,让王瑞给他寄五千块钱,否则就将这事儿捅出去。
王瑞吓了一跳,因为妥善处理了安强抢夺安茜房子一事,他如今在单位里声望渐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还能再往上走一走,可这事儿要是捅出来,他可就没机会了。再说,林慧慧怀孕这事儿没跟他说啊,连个人本就是寂寞苟合,怎么会闹出孩子来?
吓坏了的王瑞当天晚上就以有饭局为由,约了林慧慧出来。王小虎就跟在他身后,见他平时端端正正的亲爹,偷偷钻了家属院旁边的苹果林,跟林慧慧吵了起来,虽然心里一点也不好受,可瞧着王瑞逼着林慧慧打胎,他还是觉得,这个爹还能要。
问题就出在,王小虎剪剩下的报纸上。他将东西偷偷藏在了柜子里,准备哪天扔了去,却没想到被他妈大扫除的时候发现了,觉得好奇还拿给了他爹看,王瑞又不是个笨人,一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人有时候就是怪,看一个人好的时候,他坏的流油,你也觉得他这是智慧狡黠,而看一个人不好的时候,他就算做事情再也原因,你也觉得他这是诡辩。
王瑞对于王小虎就是在突然间,由前一种转了后一种。他一方面觉得理亏,觉得这种事情被儿子知道了,没脸见人,一方面则又觉得心寒,亲生儿子居然敢设计他,又瞧见王小虎跟个没事儿似得,吃饭的时候还跟他嬉皮笑脸,就认为这孩子心思太诡秘,这才多大就有这么大胆子,日后呢?
恼怒变成了理直气壮,所有过错就成了王小虎的。
再加上林慧慧为的就是攀上王瑞这个前途远大的有魅力的老男人,才肯屈就于他。怀孕是她原本就设想好的事儿,怎么可能听话。她软磨硬破,王瑞也对王小虎失望,于是,王瑞干出了件后悔万分的事儿,他将林慧慧送回了老家,让他妈照顾了。
王小虎自认为都解决了,一切太平了,他妈妈还是他妈妈,他爸爸依旧是他爸爸。所以高高兴兴的去一中报了到,甚至期中考试,还拿了年级前十名,啥都不知道的顾芳好一阵在家属院里显摆,没了夏凡,王小虎顿时光亮了。
可好景不长,王家是村里的,林慧慧怎么受得住,她又怕王瑞忘了她,就偷偷的回了小城,王瑞又不敢让人见着她,就替她租了个小房,时不时去看她,两人在外对称夫妻。
小城才多大,那天王小虎骑着自行车转悠着买参考书,恰恰巧就碰见了听着八个月大肚子的林慧慧,这肚子太大了,王小虎怎会不怀疑,他立刻跟了过去,自然发现了两人的秘密。愤怒的王小虎觉得他爹骗了他,又想到他将多一个贱人生的弟弟或妹妹,又想到顾芳知道了,怕是身体会垮掉,一怒之下,王小虎将林慧慧从台阶上推了下来。
七活八不活这句老话一点没错,林慧慧流下了一个女儿,王瑞将王小虎狠狠地打了一顿,赶来的林家人愤怒的将王小虎告到了派出所,王小虎供认不讳,问题是,那天,他刚满十六岁,他可以承担刑事责任了。
王秋川说完叹了口气,“林慧慧家人死咬着不放,让王小虎赔命。王瑞也不是个东西,也不知道林慧慧给他灌了什么迷药,闹开后,竟是破罐子破摔了,说什么也要跟顾芳离婚,前两天闹腾的还挺大,这两天林慧慧转院到了市里,家属院才安静下来。”
夏凡有种说不出的愤怒,那是亲爹啊,什么样的爹可以眼见着儿子坐牢也不管?纵然王小虎有错,可这事儿的源头难道不是他自己吗?夏景年是这样,为什么王瑞也是这样?他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牙齿咬的死死的,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顾阿姨呢,她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