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雪色的狐皮披风是晚娘亲自做与她的,就算化作灰她也认得。现在躺在二姨娘手里,仿若罪证一般。
那日去王府,雪下的那般大,天寒地冻,辰七一身单衣躺在船上。她见他衣衫单薄,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才将披风覆盖在他身上。后两人再相见已是数月后,她早忘了此事,没料辰七还记得,竟交到了二姨娘手里。
男女私下相授,在夏家这样注重门风的家族绝对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不知道二姨娘会怎么想!
夏萱的脸颊火热热的烧起来了,低着头,仿佛犯了天大的错,整间屋子的气氛也顿时变得分外的诡异。
二姨娘素来温柔的双眸静静注视着她,似乎看透了这背后的一切;夏茗略带讶色的看着她,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夏茹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夏萱,眼里多了些复杂的恨意;连云弦也自外撩了珠帘,沉默的望着她。
一切,都像是心知肚明,狐皮披风,就是罪证。
夏萱张嘴欲解释,二姨娘已将披风交托到她手上,轻轻一言:“收好。”
就这么堵了她的嘴。
夏萱接来披风,捧在手中似有千斤重,心中一时有些委屈,不由抱紧了披风,突然感觉到披风里手里还夹了块硬硬的东西,被衣服遮掩着看不出模样,起来冰冰凉凉,大抵是一块玉。
二姨娘又道:“我们继续学习吧。”
云弦放下珠帘,夏茹也道:“既然辰少爷不在,点心就给二姨娘和妹妹吃吧。我先走了。”
夏茹转身离开房间,剩下的三人也没有说话,一时,屋子里又陷入沉默。
二姨娘至琴凳上坐下,转脸望着夏萱道:“九姑娘,是不是在心里责怪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披风给你,令你下不了台?”
夏萱心里当然会有些不舒服,嘴里却道:“二姨娘是在教育萱儿。”
二姨娘看出她不服气,忽而站起身,盯着夏萱厉声怒道:“九姑娘,我的确是故意令你难堪!望你能记住,不论你与少爷有什么,没有什么,给了人家说闲话的余地,给了别人指控你的把柄,就是你的失误!”
夏萱闻言心头一震,当即道:“二姨娘教训的是。是夏萱言行不妥才有此后果,日后定当约束自己的言行。”
屋外,正练书法的云弦也听到了屋内激烈的争吵,微微皱了皱眉。
二姨娘见她神情恭谦,才平息了怒意,复又坐下:“不知道夫人有没有与你们说过她的打算。夫人想要在你们几个年幼的姑娘中甄选一人入,以维系老爷的仕途。自上回夏茉在王府不守规矩,夫人已把她排除在选秀的人选之外。淑佩素来与夫人不和,六姑娘自然也没戏。七姑娘素来不得夫人喜欢,人选,大抵就是你们二选一。”
夏萱虽然早知道此事,也没做声,不动声色的听着。
“不管你们将来谁能入,其余人也是要嫁给能给夏家带来利益的人,在此之前,不要与其他男子有任何瓜葛。说起来有些残酷,但是,二姨娘还是希望你们明白自己的身份。”
夏萱听到此,心口微微一跳,什么时候开始,母亲又把她也列入候选了?难道,她还要重复夏芫的命运吗?
夏茗则是冷色煞白,想来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安排给吓到了。
“我久居寺庙,原本不愿再惹红尘,更无心授予你们才艺。华姑姑与夫人一并前来求情,我了解夫人的望女心切,才同意此事。我付出的不过尔尔,夫人多年在府中却是尽心尽力,一切都只为夏家。夫人对你们悉心栽培,照顾有加,皆因寄予厚望。”二姨娘提起彭氏,声音里竟有些钦佩,又看向夏萱,“尤其是你,九姑娘。千万不要因为个人而耽误夏家。辰少爷,辰七虽是王府的人,终究是个远亲,听说回了老家,你就当他从未在夏家出现过吧。”
这,简直就是将她与辰七盖棺定论。
夏萱并未急着辩解,她倔强的仰着脸,从容不迫的站起身来,极其坚定道:“夏萱这一世只为夏家活着,惟愿以我微小之力,保得家族荣华。”
少女的声音还有几分稚嫩,却字字落地有声,坚如磐石。
连二姨娘也不由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许久才道:“华姑姑果然没看错你。”
自天籁苑出来,返回醉月阁的一路似乎格外漫长,夜风呼呼的吹着,十分宁静。
两个姑娘不约而同的保持了沉默,夏萱披着那件雪色披风,手中摩挲着一枚白色的玉佩,这玉佩质地极好,握在手中凉而不冷,双面都是细的雕琢,一面龙,一面凤,寓意龙凤呈祥。
夏萱曾见它悬挂在辰七的腰畔,不知他怎的就把它留给了她。
“九妹,我真怕,我一点也不想入。”夏茹忽然低声嗫嚅,握紧了夏萱的手。
夏萱兀自握紧了手中的玉佩,似乎能从那温润的玉中得到一丝力量:“别怕,既来之,则安之。”
夏茗轻轻叹口气,仿佛一下长大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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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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