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被泪水漫住的眼睛,里面流泻出的不舍的情绪,强烈到了极致,还有浓烈的化不开的悲痛,仿佛被抬走的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首饰,而是她最最重要不能割舍的宝贝。
对萧意珍来说,那确实就是她不能割舍的宝贝,尤其想到这些东西,还是要给苏梁浅的,萧意珍更不能接受。
萧意珍的声音都还有回音呢,那几个人已经抬着盖上的箱子往外走了,萧意珍看着他们离开萧夫人的院子,然后消失在模糊的视野,眼睛里面所有的情绪,仿佛都被淹没,身子前倾的她头后仰,竟是一下晕了过去。
“珍儿!”
萧夫人慌乱的叫了声,声音发颤的厉害,她抱住萧意珍晃了几下,还是萧凭望命人将萧意珍的绳子解开。
萧凭望亲自上前,将昏迷的萧意珍接住,平放在地上,用力在她的人中掐了掐,萧意珍轻咳了两声,略有几分虚弱,缓缓睁开眼睛。
她一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就要往院门口的方向看,萧凭望挪了挪,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不让她看到将箱子往外抬的队伍。
“我将她抱回母亲的房间休息。”
萧凭望说着,弯腰将萧意珍抱了起来,往萧夫人房间的方向走,萧夫人心疼银子,更关心女儿,跟在萧凭望的身后一起进了屋。
苏倾楣站在萧燕的身侧,看着几个人心急火燎的进了房间,并没有跟着,她眉间一直没松开的褶子,拧的更紧,萧燕的双手也是紧紧的交缠在一起,难看的脸色,明显流露出不安。
今日的事情传出去,不但萧有望萧凭望的婚事会受到影响,萧夫人也会成为被人议论的笑柄,更不要说萧意珍,估计名声更臭更没人敢要了。
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局面,两家的关系,真的已经不能挽回了。
苏倾楣的手握成拳,垂着眼睑,长长的深吸了口气,接下来,恐怕还会有场暴风雨。
季夫人前来萧府的人多,箱子并不多,几人合力抬一担箱子,等萧凭望从萧夫人的房间出来的时候,院子里的箱子,都已经被搬空,地上已经没有箱子,就只有抬着箱子往外走的人。
季夫人看着从屋子里面走出来的萧凭望,面上的笑,倒是一如在其他人面前的亲切,“萧家小子,那我就先走了。”
“晚辈送送两位夫人。”
萧凭望走至季夫人和沈大夫人的身后,做了个请的动作,送至院门口的时候,沈大夫人停了下来,“还有不少事等着你处理呢,就送到这里吧。”
季夫人似笑非笑,朝里看了眼,“这样叫下去,两人喉咙都得哑,你好好劝劝,不要说喉咙哭哑了,就是哭死过去了也没用。”
站在院门口,都能听到萧意珍和萧夫人鬼哭狼嚎的声音。
侧面对着沈大夫人和季夫人往里看了眼,迟疑了片刻,随后道:“那晚辈就送二位夫人至此,舍妹无礼,下次晚辈再登门替她请罪。十万两的赔偿,我会在这两日就让人将东西送到沈府。”
萧凭望躬身抱了抱拳,找了另外的人,送沈大夫人和季夫人离开,随后面带急色,匆忙进了院,可见他内心也是很挂念里面的情况。
“萧镇海人不怎么样,教出的儿子倒是不错,年轻有为还明事理,有大局观,品行也好,比他夫人教出来的两个孩子不知道好多少倍,就是可惜了。”
季夫人惋惜的叹了口气,“他姓萧,他要不姓萧,我都想给他保媒了。”
萧燕和萧夫人再怎么闹,萧燕也姓萧,是萧镇海的妹妹,萧家真正做主的也是萧镇海,并不是萧夫人说了算,萧镇海看重自己的侄女,所以注定是苏梁浅的敌人,季夫人自然不会给苏梁浅树立劲敌。
而且,嫁给萧凭望可能会幸福,但是嫁到萧家,日子却未必好过。
沈大夫人没有应答,沉静的脸,却有种难言的悲伤,“当年我的谦儿,就和萧家这小子一般大,也这样懂事。”
季夫人听沈大夫人提起已经过世的沈谦,脸上所有的笑褪去,想要安慰,都不知道说什么。
丧子之痛,不是言语可以抚平的。
而且,那场灾难,她不但失去了儿子,还有夫君。
沈大夫人和沈家的长子,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两人感情甚笃。
那是她人生中最最重要的两个人。
萧燕看着跑步进来的萧凭望,在他进房间前拽住了他的手。
“凭望。”
萧燕的声音也是颤抖的,听起来没什么底气,甚至还有些心虚害怕慌乱。
“我明白姑姑的难处,时辰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和表妹回去。”
天色已沉,夜幕降临,就算走廊四处的灯笼点着,光线依旧昏暗。
就像沈大夫人说的,现在还一摊子事呢,萧凭望暂时也顾不上萧燕。
萧燕摇了摇头,苏倾楣上前道:“我们若这时候回去,舅母和表妹还不得到苏家找我们算账。”
这正是萧燕忌惮的。
本来,她现在在苏家已经没有任何地位可言了,要刘园意和萧意珍杀去苏家,说要和她断绝关系之类的话,那苏克明对她,就更肆无忌惮了,她的日子,也会更加艰难。
萧凭望思忖了片刻,“那姑姑和表妹就先留下。”
萧燕拽着萧凭望的手紧了紧,“凭望,等会你可得护着你姑母,还有你表妹。”
萧凭望点了点头,萧燕还要说什么,被苏倾楣提醒打断,“母亲,表哥还有事呢。”
萧燕不情愿的松了手,“你先去忙。”
萧意珍躺在床上,萧夫人坐在床边,两人还在那哭,还在那骂,萧凭望英挺的眉皱的更紧。
萧夫人在萧凭望迟疑着开口前,先一步发现了他,“都走了?”
她脸上都是泪,声音僵硬。
萧凭望嗯了声。
萧夫人对萧凭望的表现极其不满,萧凭望对萧夫人此次所为,心里同样存着很大的意见,之所以忍着没很快发难,就是见两人哭的太过伤心悲痛,没忍心。
萧意珍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都哭肿了,脸也是红红的,看着萧凭望问道:“那我的那些东西呢?是不是也被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