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的温善,可不是只有几个人如是说,是人人都赞不绝口的。
“我听说,当年皇上在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时,也是八面玲珑,面面俱到,尤其是对我外公和几个舅舅,人人都觉得他没有野心,但当年和他斗的人,早就成为一柸黄土,不知被吹向何处了。”
沈琦善被惊住了,等苏梁浅说完,才反应过来,捂住她的嘴巴,一双眼睛四处张望。
季无羡瞪大着眼,他觉得自己就够敢说的了,但和苏梁浅比起来,那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你觉得七皇子是伪装?”
苏梁浅拿开沈琦善捂住她嘴巴的手,站了起来,“如果昨天的事情,换成你是七皇子,你会考虑吗?”
季无羡想也不想,直接摇头。
不单单是他,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应该都不会同意吧。
苏倾楣衣服都乱了,在场的男人,可是有大半都瞧见了,这和被戴了绿帽被人知道,也没什么差别了,谁要是娶,那就是乌龟儿子王八岛,是会被人一辈子嘲笑的,但凡是有点自尊心的男人,都不会接受,就算一辈子都娶不到老婆,都不会。
夜傅铭的条件,可不是会娶不着皇子妃的人。
苏梁浅这样一点拨,季无羡也觉得夜傅铭这人有点假了。
“季公子不能,也不代表七皇子不能吧?七皇子的性子,一直都是如此,天性本善,皇家的事,我们还是少揣测的好。”
苏梁浅抿着唇,沈琦善作为不谙世事的女子,自然不会了解男人的心态。
“知道比财色更让人着迷的是什么吗?”
苏梁浅将几个人都扫了一眼,目光落在谢云弈身上。
清澈的眼眸,水润的珠光,星星点点,“权利。九五之尊,可号令天下,掌控所有人生死命运的生杀大权,常年在这个漩涡中心的人,又怎么可能无欲欲求?无欲无求,未尝就不是所求太多,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这难道不恐怖吗?比起这种人,太子,要好掌控的多了。”
季无羡看着苏梁浅,她漂亮的眼睛有光,里面似乎又有泪,那种洞察世事的犀利,仿佛是历经千帆的沉淀。
苏梁浅身上,有秘密。
这个秘密,藏的很深。
季无羡的目光,缓缓从苏梁浅转移到谢云弈身上。
谢云弈神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无羡听到苏梁浅继续娓娓道:“但这世上,还有比权利更可怕的,那就是人心。我苏梁浅,可以利用一切,但独独不会,欺骗利用感情!”
季无羡反应过来,所以,他家公子心情不好,是刚刚又被狠狠的拒绝了一次?
季夫人都准备好午饭了,见季无羡等人迟迟没有回去,便让人将菜盖好送到了小榭。
“中午我们就在这里用膳如何?”季夫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笑容满面,热情热切。
小榭的石桌比一般的要大,季夫人命人在上面盖了一层布,然后又在石墩子上面都铺上了垫子。
除了早朝不知道苏梁浅会上门拜访尚未回来的季公爷,老公爷季祥化也来了。
满满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
几个小火炉,除了有热着的菜,还煮了酒,香气四溢。
饭桌上,倒是没有寝不言食不语的规矩,季夫人谈起昨日在萧家发生的事情,兴致勃勃,还说起了季无羡和苏梁浅幼时的一些趣事,半天才察觉出气氛不对。
她觉得不对,倒不是苏梁浅和谢云弈有什么异常,这两个人,完全看不出什么,而是季无羡情绪反常,低迷的很,她说半天,也没跟上附和。
季祥化喝了几口酒,看着苏梁浅,目光慈爱,“都这么大了,成大姑娘了,玉雪聪慧,你外祖父要还在,肯定很骄傲高兴。”
他叹了口气,将杯中的酒饮尽,沉痛又有些怀念。
自北齐建国,被封为公爷的季家和沈家,就一直相邻。
季祥化和苏梁浅已经过世的外祖父,是打打闹闹,一起长大的。
以前荆国公府荣华无双时,荆国公去哪里都会带着她,苏梁浅来永晋公府的次数,比沈家的嫡长孙还多。
季祥化就季言祖一个儿子,季言祖也只生了一个儿子,季祥化一家以前对苏梁浅,也极是疼爱。
每次苏梁浅来,季无羡都得靠边站。
“他这一走,连个陪我喝酒下棋的人都没有了,你还记得吗?以前他和我喝酒下棋,都会抱着你。”
苏梁浅笑,眼睛却是湿润的,蓄着泪,一片晶莹,“不管去哪里,都带着我,怕我丢了或者出点什么事,总得抱在身上才放心,他对几个舅舅和兄长,总板着脸,一对着我,就笑,连外祖母都嫉妒呢。”
“明明说好要看我嫁人生子,疼我宠我护我给我一辈子撑腰的人,却走的那么早,就连尸骨都没有,京城好像什么都没变,但那些爱我的人,都不在了。”
不单单是荆国公,她的几个舅舅,还有兄长,都走了。
苏梁浅没哭,就连眼睛都没红,季夫人却心疼的掉泪,沈琦善直接哭出了声。
谢云弈看着苏梁浅,给自己斟了酒。
苏梁浅拿了酒杯,倒满,朝着季祥化的方向举了举,她的目光坚定,里面是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目标。
“今后,我代替外祖父,和您喝酒如何?我的酒量的棋艺,都不比他的差呢,就当感谢您这些年,暗地里对荆国公府满门女眷的关照。”
苏梁浅说完,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
季祥化有用膳小酌的习惯,这酒基本就是为他准备的,辛辣的很,苏梁浅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喝完,她倒了倒已经空了的酒杯,擦了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