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一门出了两个王妃,真是了不得!”
“是一个正妃,一个侧妃!”
“嗨,管它正妃侧妃,那可都是皇家的媳妇,国公府祖坟上肯定冒青烟啦!”
“还真别说,这苏家四娘确实有几分颜色!”
“何止啊!瞧这模样,怕是还没完全张开。待日后嫁了人,怕是比宫里那位还要娇艳几分呢!”
前来观礼的宾客中,少不了多嘴的长舌妇。
苏瑾瑗听见她们将苏瑾玥夸得跟天上的仙子一样,气得绞紧了手里的帕子。
“六娘,你这个姐姐不简单啊!一回来就成了齐王妃,日后见了她还得行礼,想想就替你感到委屈!”
“真不知太后娘娘看上她哪一点,竟然将她指给了齐王!”
跟苏瑾瑗交好的世家千金不时地说上几句酸话,不知是真的替她鸣不平还是故意挤兑。当然,也有巴结苏瑾瑗的,不时地说着奉承话。
“也没什么好羡慕的吧!毕竟长得再好,性子再温良又如何?还不是个……这人啊,要往长远了看,将来指不定谁压过谁呢!”
“是啊,换作是我,要是得了这么一门亲事,早就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了,省得叫人看了笑话!”
苏瑾瑚身为此次及笄礼的赞者,岂能容她们这般说三道四,诋毁她的四姐姐。“哟,好大的口气!竟连太后娘娘的旨意都敢不放在眼里!”
“你,你听错了!”那奉承苏瑾瑗的千金脸色一白,矢口否认。
“是嘛,那你敢不敢跟我一道去长公主殿下跟前对质?!”苏瑾瑚可不是苏瑾玲,性子温软可以任由人拿捏。
“五姐姐,来者是客,你这样待客,也不怕别人说咱们国公府没有教养?”苏瑾瑗跟苏瑾玥不对付,连带的将跟苏瑾玥走得近的苏瑾瑚也一并记恨上了。
苏瑾瑚撇了撇嘴,说道:“客人就要有个客人的样子!在别人府上做客,却背后议论主人家的不是,是何道理?!”
“还有六妹妹你,任由别人在背后污蔑自家姐妹而无动于衷。相比起我的不是,你的做法才是叫人难以理解吧!”
两人这一争执,立马就将其他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苏瑾瑗不过想拿苏瑾瑚撒气,却没想到反被教训了一顿,一张脸气得通红。众目睽睽之下,她想要挤出几滴眼泪来博取同情,却被长公主偷来的幽深目光给吓了回去,不敢再张狂。
“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莫要叫人觉得咱们国公府不知礼数。”老夫人正陪着长公主说话,见苏瑾瑗又闹腾起来,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许多。于是,低声对白嬷嬷吩咐道。
这个苏瑾瑗,越发的没规矩了!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若是搅黄了玥丫头的及笄礼,她绝对饶不了她!
“吉时已到,先办正事吧。”长公主倒是没说什么,神色依旧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息怒。
可越是这样,旁人就越是忐忑不安。
这位长公主殿下可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真要是撞到了她的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就好比上回她撞见苏瑾瑗跟林尚书家的千金当街大吵大闹,命人狠狠地训斥了一顿不说,还罚她二人在太阳底下跪了一个时辰,可谓是丢尽了脸面。
故而,苏瑾瑗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在长公主的面前放肆。
“笄礼始,全场静。天地造万物,万物兴恒,以家以国,祖光荣耀。父母传我,人生家国,贵至荣和……”伴随着礼赞的高唱,及笄礼正式拉开了序幕。
待宾主依次归位,礼赞接着唱道:“笄礼开始,请笄者出东房!”
身为赞者的苏瑾瑚忙扶着苏瑾玥走了出来,行至主宾面前,依次行礼。
“跪!”伴随着礼赞的一声高唱,苏瑾玥恭敬地跪在了堂屋正中的席子上。
“正宾盥手,请赞者为将笄者理妆!”
“请正宾为将笄者加冠笄!”
长公主缓缓起身,走到苏瑾玥跟前,替她加冠正容,祝曰:“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以介景福……”
加冠之后,苏瑾玥被扶起回到东房,套上褙子。而后再次跪于席子上。紧接着,有司端着酒具上前,长公主将酒杯递到她面前,祝曰:“执酒祭亲,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苏瑾玥双手接过酒杯,洒了些在地上,而后端起沾了沾唇。
繁琐的礼仪走到最后,苏瑾玥都不曾出过任何差错。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令人对她刮目相看。
“还以为是个不懂礼数的野丫头,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妙人儿,齐王殿下可捡到宝了!”
“难怪能请动长公主殿下,看来是该重新认识认识这国公府了!”
“短短半年,就有如此惊人的变化,可见国公府规矩森严!”
“不知是请的哪位教养嬷嬷?我家那几个泼猴儿,也该好好儿管教了!”
一时之间,这些贵夫人不禁对苏瑾玥刮目相看,出口的皆是赞美之词。
“不愧是京都第一姝!果真好颜色!”
“齐王真是艳福不浅!”
那些尚未娶妻的青年才俊,一个个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苏府有这么一个标致的绝代美人,就算是踩破国公府的门槛也要求娶啊!
原先那些说酸话的,也都变成了羡慕。
能让长公主帮着挽回头发,这该是多大的福气啊!
“是个好孩子!”长公主接过丫鬟奉上来的茶水抿了一口,满是戏谑的看向一旁端坐着的齐王。
第157章道明真相
待宾客散去,成国公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喜悦。看着苏瑾玥那张酷似杨氏的脸,他不由得感慨,岁月不饶人!
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
“父亲,可否去我院子里坐坐?”苏瑾玥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这样唤他。以前,她都是叫国公爷的。
成国公心里动容,哪有不答应的,用过晚膳之后,便随她去了玲珑阁。
“老爷,请喝茶。”在屋子里落座之后,就有下人奉上了香茶。
不同于以往,这次给国公爷奉茶的不是年轻的小丫鬟,而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
“这是……”成国公看她有几分眼熟,却一时没回忆起来。
闵婆子跪下,恭敬地给成国公磕了个响头。“奴婢玉梳,给国公爷请安了!”
“玉梳……你是……”成国公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玉梳是杨氏的陪嫁丫鬟,年纪跟她相仿,算起来不过是四十出头的年纪。可瞧她这般模样,仿若五六十岁的老妇,差别也太大了!
“国公爷还记得老奴!”闵婆子见他认出她来,不禁老泪纵横。
“你,你不是被卖出府去了。”成国公脸上有着罕见的愣神。
“老奴刚出府不久,就被人掳到城郊,遭杀人灭口。是老奴命大,侥幸活了下来。这些年,一直东躲西藏,未敢到您面前禀明真相,还请国公爷恕罪!”
“禀明真相,什么真相?!”国公爷嚯的一下子站起身来。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似已猜到了些什么。
玉梳是杨氏的陪嫁丫鬟,世子的奶娘,她说的事定是跟杨氏有关。
“我家姑娘,是被人害死的!”玉梳呜咽一声,痛哭起来。就算杨氏嫁人了,私底下几个陪嫁丫鬟还是这么称呼她这个主子。
“你都知道些什么,细细说来!”成国公狠狠地一捶桌子,排山倒海的内疚跟痛楚再次袭来。
闵婆子擦了擦眼泪,哽咽着将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详细的阐述了一遍。说完,还将杨氏临终前让她偷偷藏起来的血书拿了出来。
成国公颤抖着手接过那血书,都不敢瞧上一眼,生怕睹物思人。
可这事儿始终要做一个了断的。
那血书上的字迹,分明就是杨氏的亲笔。虽然字迹有些歪歪扭扭,毫无力道,可一个人的字一旦形成了习惯就会深入骨子里,无法轻易地改变。
回想起两人刚成婚的那会儿,他总嘲笑她的字写得丑。杨氏有个习惯,就是在写弯钩的时候刻意停顿一下,使得原本可以一气呵成的笔画有少许停滞,少了几分流畅的美感。可不管他提醒几遍,杨氏仍旧我行我素,后来竟还逼着他也跟着这样写。
“这是她的笔迹没错……”成国公怔怔的回过神来,眼眶已经微微泛红。
“还请国公爷替我家姑娘做主!”闵婆子吸了吸鼻子,挺直脊背说道。“奴婢要状告那崔氏!她买通稳婆,在姑娘生产时痛下杀手,伪装意外,害得姑娘枉死!仗着崔家的势,杀人灭口,企图掩盖其罪行!”
闵婆子说着,卷起衣袖,露出满是可怖伤疤的手臂。那一道道疤痕看着狰狞,而且有些年头了,可想而知她曾经遭遇了什么!
成国公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不过没有证据罢了。如今,杨氏的血书在手,加上玉梳这个人证,可谓是铁证如山。
若说先前没将崔氏怎么样,一来是忌惮宫里那位,二来也是想拿到真凭实据再说。所以,当初苏瑾玥找到他,说让他帮着合演一场戏的时候,他便答应了下来。
崔氏的心腹妈妈常嬷嬷被当众杖毙,其实不过是晕死过去。在拉去乱葬岗的时候,是国公爷找人掉了包。为了瞒天过海,他找了具跟常嬷嬷身量差不多的尸首,又毁去容貌,让人以为是被豺狼野狗所咬。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崔家乃至宫里的那位放下戒心。
“常嬷嬷那边儿已经交代,当年她就是奉了崔氏的命令,让稳婆在母亲生产时动手脚。事后,为了怕稳婆出卖她们,索性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将那稳婆推进湖里淹死,并作出醉酒落水的假象。”苏瑾玥趁机站出来言明道。
“混账!”成国公紧咬着牙关,才忍住没喷出一口老血来。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父亲打算如何处置崔氏?”苏瑾玥不日就要嫁出门,在离开之前,她必须替生母讨回一个公道。
成国公抚着胸口跌坐回椅子里,喃喃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母亲死的不明不白的。天道轮回,做错事的人就该为她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
成国公私下怎么处置这件事的,苏瑾玥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国公爷这几天早出晚归的,忙得很,都许久没回后院陪老夫人用膳了。
婚期一日日的临近,苏瑾玥被迫待在闺房里,哪儿都不让去。
这一日傍晚,一直鲜少露面的苏承宁来到玲珑阁。
“母亲做的事,父亲已经如实的跟我说了。”他艰难的开口道。“我不求你能原谅她的所作所为,只求你能饶她一命!”
这是他身为儿子,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你不是该去求父亲么,怎么反倒求到我这里来了。”苏瑾玥睨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
苏承宁捏了捏拳头,冷硬的脸庞带着一丝隐忍和少许的不知所措。“因为我知道,求父亲是没用的……可他也有软肋,只要四姐开口……”
“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一定会答应?!”苏瑾玥气笑了。
“只要你饶她一命,日后我愿为士卒,任你差遣,绝无二心!”苏承宁挣扎了很久,还是将这话说了出来。
苏瑾玥玩味着他说的这番话。“不过空口这么一说,你要如何证明给我看?”
苏承宁咬了咬牙,狠下心来说道:“我明日就将承宗送回麓山学院,并派人看着他。若无你的允许,不得踏入京都一步!”
“还有呢?”苏瑾玥掀了掀嘴角,继续得寸进尺。
“我愿立下字据,按下手印,这样总行了吧!”苏承宁忿忿的道。
“还不够!”苏瑾玥冷笑着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