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玉秋现在脑子很乱,挣扎着从扶白鹤膝盖上蹦下去,半空化为人形,轻飘飘落地。
只是足尖一点地,他却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扶玉秋猛地清醒了,他心跳加快,迫切地想要见凤殃一面。
他想当面问一个答案。
就算得到了否定答案,不外乎就是再被嘲笑一顿,反正他在活阎罗面前丢人的次数已经多到数不清了。
扶玉秋拔腿跑去闻幽谷的出口,抬手一挥结界,正要冲出去,一只手突然扣住他的小臂,强行拽住他。
扶白鹤一直紧跟在后面。
他看着纤弱,但却比扶玉秋还要有力,纤细的手腕看着一用力似乎就能折断,却像是铁钳似的死死扣住扶玉秋的手,让他寸步不能动。
扶玉秋茫然道:“我、我想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不行。”扶白鹤抓着他的手,淡淡道,“现在还不行,等外界的纷争彻底了结,你再出去玩也不迟。”
扶玉秋疑惑极了。
二十多年前的扶白鹤从不会说出这种话,哪怕这结界是他做出来的,但只要扶玉秋想出去,就能随时打开结界去往三界任意地方。
倒是扶玉阙性子极端,总觉得三界外全是要扶玉秋草命的恶人,甚至打算让扶玉秋终生不得离开闻幽谷。
往常两人还经常因为这一点的不合而大打出手,好在当时扶玉秋厌恶人类,并不爱出门。
可怎么这么多年过去,扶白鹤竟变得和扶玉阙一样草木皆兵?
“我……”扶玉秋讷讷道,“我很快就回来的,真的,你如果担心,那就跟着我一起去吧。”
扶白鹤将他的手松开,轻轻理了理扶玉秋吹乱了的白发,漫不经心道:“我就算跟去又如何,但凡来个修为比我高的,都能轻易将你抓走。”
扶玉秋:“可我……”
扶白鹤终于忍不住,手指在扶玉秋脸上一蹭,眼眸里全是冷然。
“玉秋,不要出去。”
扶玉秋被他吓得一抖。
扶白鹤从来没用过这么冷的眼神看他。
见扶玉秋被吓到,扶白鹤眼底有些懊恼,他垂下眸,无奈叹息道:“你就饶了我吧,就算在闻幽谷,我也恨不得长出八双眼睛把你看牢。三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你要是出去,不是要我的命吗?”
扶玉秋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好像自从他回来闻幽谷,扶白鹤近乎对他寸步不离,好像怕他再次被人抓去挖内丹。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个猜想,而再将自己和扶白鹤置于危险之中。
虽然现在这白雀没什么人觊觎,但保不准真的有人拿自己去献祭熄火呢?
扶玉秋很快想通了,彻底冷静下来,乖顺地说:“我不出去了,我就在这儿待着,哪儿都不去。”
扶白鹤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摸摸他的脑袋:“也不是说一直不让你出去,今日龙族起了纷争,妖族和九重天仙尊许是不日也要打起来,外面这么乱……”
扶玉秋垂着脑袋一直很乖顺地任由扶白鹤念叨个不停,就差把根须立誓说自己肯定不出,扶白鹤才终于放过他。
很快夜幕降临,扶玉秋躺在温暖的石床上,睁着眼睛回想之前两个清醒梦时,凤殃说的话……
他说:“我是真的。”
扶玉秋闭上眼睛,酝酿着做梦。
他这次要看一看,梦境里的凤殃,到底是幻影,还是真的。
***
只是一两日的时间,凤凰墟大殿已经彻底建好。
凤殃这样冷淡的人,本以为新建的凤凰墟也会像九重天那样满是云雾,像是一座华美却冰冷的牢笼,谁知建出来,倒是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凤凰墟灵雨泽遍布,花草遍地,放眼望去一片花团锦簇,全然一副生机勃勃的世外桃源,就连那冰冷大殿也有无数花藤爬上雕花柱子,开出娇艳的花簇。
这里看着并不像仙尊住处,倒像是哪个大能修士隐居之地。
凤殃坐在新搭好的凉亭中不知在摆弄什么,百花苑的花主将整个凤凰殿的花花草草布置好,温顺地前来行礼。
“尊上,已经弄好了。”
凤殃随意点头。
扶玉秋很爱喝百花苑的灵液,凤殃之前曾过去要了一竹节,见扶玉秋这么高兴,便在当时炎火雨坠落时,顺手护住百花苑。
听闻凤殃要重建凤凰墟,好像要长久留在下界,三界众人皆胆战心惊惊恐不已。
只有百花苑兴高采烈,花主甚至带着道侣亲自过来为仙尊布灵花灵草,别提有多高兴了。
仙尊做了这么多缺德事,整个三界大概只有百花苑一族愿意无条件站在他身边。
凤殃将一个精美的玉盆底挖出一个洞来,准备用来捕捉“绛灵幽草”——虽然扶玉秋现在是白雀,但骨子里的本性应该还是爱花盆的。
“花花草草,还爱什么?”
“水和阳光,春日的阳光最佳。”花主温温柔柔地说,“百花苑还有灵液,此次前来也带了些过来。”
凤殃想起扶玉秋喝灵液时那闪着光的眼睛,微微一点头,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