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笑够了,问裴璟骥,为何要在国子监打架,受得伤是不是因为打架,宣夫人才像是刚发现自己家门口来了郑延辉和李夫人的样子。
先是不走心的对他们表示歉意,而后才说:“寓衡与玥宁成婚后,我还是头一次见过玥宁的亲生父母。”
而后她偏头训宣玥宁,“玥宁,你也真是,自己父母来了,怎的都不告诉阿娘。”
她一口一个父母,转而话里就点出了玥宁叫她阿娘,阿娘可是比母亲更亲近的称呼。
不着痕迹点明了宣玥宁在裴家的地位。
裴寓衡和宣玥宁大婚时,郑家父母全去萧府了,这事是全洛阳人都知晓的,不禁多看了两眼郑延辉和李夫人,原来这就是栖霞亭主的父母。
还真是,一看就不亲近。
宣夫人根本不给他们两人开口的机会,一双英眉挑起,“府上十九郎,率多人围攻我儿,至我儿伤了面容,差点瞎了眼,两位如今是来赔罪的?”
根本没有让他们进府的意思,就在裴家门口,宣夫人发难了,天知道看见孩子的伤时,她有多么气愤。
要不是顾忌着玥宁还是他们的亲女儿,她能当时就杀到郑府去。
“呦,原来三郎的伤是被郑十九郎打的?”
人群声渐起,郑延辉看着宣玥宁,弯下了腰给宣夫人赔罪,又着人将郑十九郎身上的棉被掀开。
浑身鲜血,碰一下就嗷嗷疼的十九郎,身上衣裳都未换,就为了给大家看一眼他的伤口。
果不其然,这样的伤口一出,连围观的百姓都震住了。
“十九郎犯了错,已被我先惩罚了一遍,鞭十下,待跟三郎道歉后,他还要被关禁闭,国子监我也已经给他退了,宣夫人,你看此种惩罚,可能息怒?”
宣夫人拍拍宣玥宁的手,他们两人从国子监回来时,她还能不知道郑延辉有多维护十九郎,现下十九郎趴在这里,定是玥宁做的努力。
她道:“该说原谅的人不是我,三郎回来后,他兄长就罚了他的跪,我想他已经想清楚了,骥儿,过来。”
裴寓衡走到母亲身边,见到平日里无法无天的十九郎浑身都是鞭痕的趴在牛车上,不禁回头看了眼宣玥宁。
宣夫人摸着他的头,“你去,听从本心,要不要原谅十九郎。”
十九郎挣扎着爬起来,又牵动了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但他不敢看宣玥宁,费力地抬起手对裴璟骥说道:“刺伤你的眼睛,是我之错,还望三郎能够原谅我。”
裴璟骥抿着小嘴,隔着缠在眼上的棉布,摸了摸自己差点被划瞎的眼,对十九郎道:“你既已受了罚,那我便原谅你了,阿兄说的没错,是我的懦弱,才会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我,下次不会再给你机会,你也不会有机会了。”
是,他再也不会有机会了,因为他不会再出现在国子监,他完了。
十九郎被原谅,也丧失生气般趴了回去,被人重新盖上棉被。
由被欺负的裴璟骥出面说原谅,郑延辉刚才那话里仿佛他自己让十九郎受罚的话,就不再那么被人注意。
人人都关心裴璟骥眼上的伤,听到他说受伤的地方是眼睛,围观的百姓可是十分担忧,裴璟骥就拱着小手,挨个人解释,他的眼睛无事,是伤到了眼皮。
饶是如此,也让一众大人改变了对牛车中十九郎的看法。
罚得轻,当他们没听出来,是十九郎带着同学欺负的三郎。
裴家的邻居,也是当朝为官者,他们的孩子有在国子监上学的,有往家里传信,还托自己母亲上门探望,自然知晓个中详情,当即就讲了出来。
一群人,更加不待见郑家人了。
等郑延辉要拿带着的东西当赔礼时,直接被宣夫人拒绝将他们赶走了,他们家不稀罕!
坐在马车上,李夫人女性细腻的心思,让她忍不住掀开车帘朝后望去,只见宣夫人弹了宣玥宁一个脑瓜崩。
而宣玥宁身上还挂着一个抱她大腿的裴璟骥,小孩子不知说了什么,让她伸手拍了拍他的头。
一家人亲密如间。
郑延辉透过李夫人掀开的缝隙看去,顿时被扎了眼,终于知道他那不安是为何。
一直认为宣玥宁是费尽心机想要回郑家、受重视,才折腾出那么多花样。
可今日在宗祠,他观察着她,她被记在族谱中的不快、离开宗祠的果断背影、和为裴三郎不惜和郑家闹翻也要给他出头的姿态来看。
他错了,她是真的从未将郑家当做自己的家。
被他们看着的一家人,裴璟骥仰着头抱着宣玥宁的大腿,小脸激动的通红,“阿姊你真厉害,竟然真的让十九郎过来给我道歉了!”
“嗯,开心吗?”
他重重点头,“开心!”
宣玥宁将他的小身子推离开来,活像个不懂美人恩的郎君,“既然开心了,那就继续回去跪着反省,等你阿兄回来,说可以了,你再起来。”
裴璟骥一颗小心脏碎成了八瓣,伴随着裴璟昭的哀嚎,两个人又重新跪了回去。
裴璟昭喋喋不休,“完了,这次连阿姊都不帮你求情了,阿兄什么时候才回来?”
说完又用肩膀撞他,“你说,这次挨罚,你又受伤了,阿兄会让你去国子监上学吗?要不不去的话,你岂不是可以在家玩了?”
裴璟骥挪动着自己的身子,不让她挨,闷闷道:“想得美,你忘了在咸满州的时候了。”
裴璟昭一激灵,抱住自己,“啊!阿兄要是因为你回家,把我也捎带上教导怎么办啊!?”
越担忧越成真,国子监次日就不当不正的放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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