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昂眼神顿时就变了,在边关之地开设贸易区牵连甚广,更有可能影响陛下布局,若裴寓衡提出此建议,陛下必然要叫他这个去过咸满县的监察使问话。
裴寓衡啊裴寓衡,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他耗不起快走了才说,让他得以了解,却不能深入。
裴寓衡就那么冷静的等着他反应过来,对他而言,萧子昂要是能在贸易区之事上不偏不倚照实说,就是帮了大忙,“萧监察使可愿同某一起做些实地考察。”
萧子昂纵使心中不愿,也得咬着牙同意下来,“这是当然的,裴县令请。”
之后,裴寓衡连堂都暂时不升了,有疑问难点都交由小孙主簿记载下来,他则和萧子昂每天形影不离,用仅剩的几天功夫,带着萧子昂过了一遍咸满县的地形,向他解释咸满县的地理优势。
两人一个不胜却弱灼灼公子,一个绰而不群气质冷清,勾的咸满县的小娘子都春心荡漾,街上结伴的小娘子愈来愈多,每个人都想和他们两个来个偶遇。
每每看见两人并排而立,低声交谈的模样,都让宣玥宁忧愁不已,短短几日功夫,就让她的心如在油锅中反复烹炸。
萧子昂是想从裴寓衡嘴里再撬出些有价值的东西,可裴寓衡将想告知他的说了后就守口如瓶,任他如何询问都不再说,反倒让萧子昂彻底黏上了他,就连晚上回县衙都非得到他书房坐上一会儿。
宣玥宁端着药,就见那两人正研究舆图,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前的景象也没再变。
那地图上有花不成,脑袋靠那么近作甚!
还有那萧子昂,为何眼睛不看图看裴寓衡,难道裴寓衡脸上有地形地貌?
她心中打了一个突,萧子昂该不会看上裴寓衡了吧?
故意弄出些动静走了进去,“萧监察使,阿兄,时辰不早了,你看是不是先把药喝了。”
裴寓衡不易察觉地蹙了下眉,又很快放开,对她道:“你先放桌上,我一会儿就喝。”
“身子还是重要的很,裴县令不妨先将药喝了,我们在继续谈论。”来此地近月余,萧子昂还是唤着生疏的裴县令,而裴寓衡也没有任何亲近之意。
拒绝道:“无妨,还是早些给萧监察使讲解完,早些回去休息的好。”
他是想将萧子昂赶走,没事别在他眼前晃悠,该说的都说了,贸易区建成的好处是可窥见的,他若是在建成前鼎力支持,益处必不少。
可若想伸手在贸易区插上一杠子,他也是不许的。
变相的轰人之语,落在宣玥宁耳中就变了味,这两人怎么回事?
一个关心对方身体情况,一个让人家赶紧回去休息,莫不是一个月的功夫,就升出了惺惺相惜之意。
萧子昂表面功夫做的到位,确实挺具有欺骗性的。
这可不行,他可别打着知己的名头,把主意打到裴寓衡身上!
不由对萧子昂说道:“萧监察使不如明早再来,我还有些事情想请教萧监察使。”
裴寓衡直起腰,在他的逼视下,宣玥宁没把自己想将两人隔开的小心思展露出来,沉静的说:“阿兄你先用药,我先送萧监察使回屋。”
萧子昂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兴味地跟着宣玥宁走了出去。
“不知七娘想同我说些什么?”
他这张脸确实是吸引了不少小娘子趋之若鹜,可哪里能让宣玥宁再多看一眼。
她走在前方,还略微等待了一下萧子昂,向后看他的眼神里有着嫌弃,似乎在说一个郎君怎的比自己还慢。
出了裴寓衡的视线,她就不想和萧子昂说话了,只是维持着礼貌回了一句,“是想问一下蔺主簿的事情。”
萧子昂道:“贪污那么多,一个绞刑总是跑不了的。”
而后他故意微微前倾着身子,两人分明距离甚远,却偏做出一副和她说悄悄话般的模样,“七娘放心,裴县令私自扣押蔺主簿一事,我为他求情的,你不必忧心。”
宣玥宁汗毛炸裂,浑身打了个寒颤,果断离萧子昂两步远,这才压下身上不适。
清冷公子突然温暖和煦同你讲话,话里话外都是为了你着想,好似是因为你,他才不追究裴寓衡的责任。
这份心意,足以让小娘子羞红了脸,一颗心小鹿乱撞。
可宣玥宁是普通小娘子吗?她是和萧子昂讨价还价过了半生的人,怎会被他迷惑,那萧子昂果然一如既往的恶劣,你一个好龙阳的,撩拨她作甚!怎么着,想拿她当突破口?
再者何来求情一说,证据俱在,你能以何种牵强的理由给裴寓衡定下罪来。
便侧着身子回望萧子昂,将了他一军,“是吗?我那回去就跟阿兄说,让他明日来跟萧监察使道谢。”
萧子昂闻言愣了半晌,而后说道:“这到不必,裴县令想来是心中有数的。”
之后两人一路无话,宣玥宁将萧子昂领到位置就返了回去。
书房里裴寓衡叫王虎过来交代了几句到洛阳之后的事情,见她回来,咽下了剩余的话,只道:“你先回去收拾行李,明日我再同你细说。”
经过这段日子时常跟随裴寓衡左右,学习裴寓衡处事,王虎已经褪去一身莽气,现在看去,剑眉入鬓,腰间别刀,不怒自威,双手抱拳,恭敬地退了出去。
宣玥宁之前送来的药依旧在裴寓衡的桌上放着,一如他看着她和萧子昂一路回去骤然变冷的心。
屋里没了外人,他看着宣玥宁想要她马上就要及笄,更是糟心,说出的话便有些夹枪带棒,“这么快就把萧监察使给送回去了,都问他什么了?”
想起刚才萧子昂的种种作为,宣玥宁克制着自己才没黑了脸,便道:“没什么,就是问了他蔺主簿会如何,再说都在县衙,能走几步路。”
“恩。”他揉揉额角,已然察觉到自己为何心绪不宁,宣玥宁离去的那一瞬间,想要占有的阴暗心思,从四肢百骸争先恐后涌了上来。
“萧子昂走时我会叫大郎送他,你有什么要带去洛阳的信件,一并教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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