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晥晨来回走着, “你还能冷静的下来,这可如何是好,我们不如去找黄州长吧?”
裴寓衡又转了过去,眸里倒映着院子里的一切,裴璟昭成功抢到了大黄……暂且就叫它大黄吧,她抱着大黄被宣夫人拧了耳朵,让她把大黄放地上给它洗澡。
“裴郎,你别看了,你给个主意啊!”
他鲜红的唇轻动,“我又能有何法子。”
“名额都在黄州长手里握着,我们去求他,裴郎,你也别放弃。”
裴寓衡收回目光,走到书桌后坐下,气定神闲地拿起一本要给裴璟骥讲的兵书看起来,指着对面椅子示意赵晥晨坐下。
“我没放弃,但也不必麻烦,我只是用拔解第一名试探黄州长罢了,如今已经得出结论,他是不会给我乡贡生名额的。”
赵晥晨看着他,觉得浑身冷飕飕的,呐呐开口,“我有点没听懂,你说你是故意得了拔解第一名,就是为了试探,为什么啊?”
裴寓衡轻咳两声,翻过一页道:“拔解第一是随手为之,我主要想知道,他敢不敢担保我这个罪臣之子去考进士,现在看来,他不敢,当然,兴许有人给他施压也说不定,毕竟多的是人想困我到死。”
他只是抱了一丝侥幸心理,想着,万一黄州长给他乡贡生名额了,那就省了他许多事。
侥幸果真要不得,要重新想办法了。
随手为之……
赵晥晨捂着胸口,掏出一叠飞票,“给,我父亲给你的,我父亲说会一直资助你的,裴郎,你打算日后怎么办?难道真的要为吏吗?”
他将那叠飞票收起,裴璟骥还要请师傅教拳脚功夫,家里现在缺钱,便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走那条路的。”
看到熟悉的人影过来,他扣起书来,嘱咐道:“莫要让我家人知晓,替我担忧。”
“我给你们做了茶点,你们吃点再温书。”
宣玥宁端着两小叠点心放在书桌上,又一人给倒了一碗红枣蜂蜜茶,随口问道:“拔解结果出来了吗?之后要做些什么准备?”
赵晥晨一口茶呛到了,不敢看她,低着头咳嗽不止,那红着脖子的样子,似是要将肺给咳出来。
“这是怎么了?你吃那么急作甚?”
在宣玥宁要替赵晥晨拍背时,裴寓衡终是发了声,看向赵晥晨那一眼,差点将他看到地上去。
随即一本正经,好似他一定会通过的模样,“不必提前做准备,获得乡贡生名额的人,会入州学读书,黄州长将请有名的夫子亲自教导,他也是想越州考上的才子越多越好,是以,等着便好。”
“这样啊,你还得去州学读书,那还能回家吗?”宣玥宁问道。
赵晥晨本想安安静静吃块茶点,压一下咳意,目光一扫,对上裴寓衡的视线,身子一颤,三两下吞下嘴里东西,说道:“入州学轻易是不得回家的,但每月有三日假期,大部分人那三天也是舍不得回的。”
宣玥宁了然地点头,“时间紧迫,大家也是想多温温书,赵郎在州学也要如参加拔解般努力才行啊。”
那时候赵晥晨背书背的都魔障了,若非有宵禁,赵家又不准他住在裴家,恐怕都要扎根在裴寓衡身边了。
赵晥晨被她说的她的脸皮子挂不住,偷偷觑了一眼裴寓衡,顿时悲从中来,州学没有裴郎,他还去做什么,“嗯……也许,我会不上州学自己在家温书,也说不定……”
“还能不去上州学?”宣玥宁刷地看向裴寓衡,“若是不去州学能在家可就太好了,你要是去州学,我还得担心你的身子能不能吃的消。”
裴寓衡喝了口不那么甜腻,正好压下咳意的茶,对宣玥宁道:“怕是不成,黄州长不会同意的。”
“也是,”她叹了口气,又道,“那三天假期你一定要回家来才可。”
他点点头,不着痕迹的将此事岔了过去,“骥儿的拳脚师傅找的如何了?”
说到这,宣玥宁柳叶眉一弯,蹙了起来,“稍有些实力的都不愿意教骥儿这么小的孩子,而且价格收的也高,可便宜的那些,我又怕教不了他太多。”
裴寓衡道:“不急,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启蒙,日后让他来我书房,我抽出一个时辰单独教导他。”
看到他桌面上的兵书,她杏眼弯起,眼角下的小痣随着活泛起来,“好,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我已经让库狄蔚文帮我寻拳脚师父了,他三教九流认识的人多,想必很快就会找到了。”
“库狄蔚文?他还在文涯阁待着?”
一位在越州有许多铺子的商人,因何会在同一个铺子里待上那么长时间。
想着,裴寓衡就问出了声。
“可能是因为最近文涯阁生意好。”宣玥宁忍不住翘起了嘴角,隐秘地炫耀自己的功绩。
裴寓衡深深看了她一眼,倒也笑着应和了一句,“看来是宣小娘子当了文涯阁首席画工之后,给文涯阁带来了不错的生意。”
“哪有哪有,一般一般。”
她摆着手,利索地将吃干净的小盘收拾出去,在他面前,她愈发敢表达自己的心情,不似以前束手束脚,因而错过了在她转身后,将库狄蔚文牢牢记住的裴寓衡脸上失了笑容。
终于没有插不进之感的赵晥晨,却不想再在裴寓衡这找不痛快,直觉告诉他,留在这里危险,当下怜惜自己回了家。
天光大亮,又是新的一日。
送宣玥宁去文涯阁,裴寓衡站在门口看见了那个年轻秀气的库狄蔚文,见到宣玥宁来了之后,立马将放在桌子上的腿拿了下去。
大洛的衣裳和他身上的异域风情诡异的融合在一起,引得铺子里的小娘子频频看他。
碧绿的瞳捕捉到他的视线望了过来,无声交锋。
撑着红纸伞的裴寓衡,伞沿下压,冷淡地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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