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面容清秀,知春语罢,她点了点头不过神色诺诺小声道:
“知春你说我们给王爷日日喂辣椒油这趟的事儿会不会被太妃知晓?”
知春面上闪过一点后怕,然后瞪了一眼知夏,言之凿凿道:
“我们一心为王爷,不过是想让王爷吃一些东西,太妃不会是是非不妃之人。”
说罢,她虚空摸了摸右侧的面颊,面上火辣辣得痛:“今日太妃去看了王爷,不是也没说什么。”
“也是。”知夏点了点头,觉得一直悬着的心稳了些。
半响,她又不安得望着知春,压着声音小声道:
“知春,你说王爷会不会醒?”
这新王妃进府大半日,已经喊了三次太医,听说王爷眼皮、手指都动了。
知夏想想这就心事重重,忍不住拽住了知春的袖角。
“你别听那王妃胡说八道。魏院首和几位太医一一诊了,都断定王爷没几天活头。”知春咽了咽口水,拉住知夏的手道:
“今日太医又说回光返照。王爷是铁定没指望了”
她信誓旦旦,可是拉着知夏的手也一直在发颤,不知她的话是安慰知夏,还是安慰自己。
冲喜,神乎其神的事儿,谁又说得准。
知夏没主见,只以为她说得句句是真,点了点头,眼眸颤颤:“那王妃”
“那程氏只不过是嫁来冲喜的。”提起程鱼儿,知春眸中闪过一抹暗色,瞥了瞥嘴巴不屑道:
“听说是伯府的外室女,冲喜之事当时人人避而不及,偏偏选中了她,可见在伯府里也不受待见。啾恃洸她唯一的依靠便是王爷,自是生怕王爷没了。”
知春善于经营,这些事儿早就打听的清清楚楚,此时对着知夏如数家珍。
知夏如小鸡啄米般不住得点头,在知春停下时兴奋得插嘴道:“所以王爷动动眼睫毛,她都要扯着嗓子喊太医。”
“嗯。”知春不置可否。
她眸光闪了闪,弯腰,贴在知春耳边小声道:
“今儿我在殿外候着的时候,听见太妃训斥程氏。也说她捕风捉影,做事不稳重。”
“真的?”知春听言面色一喜,太妃既然训斥程鱼儿,定是锦王已然没了希望。
知春刚拧紧的眉心终于舒展开来,压在心底的一个大石头重重落下,她唇角勾出一个大大的弧度,眼珠子滴溜溜得转:
“知夏你去看看。看看我们的王妃可可以可有照顾好我们的王爷。”
*
程鱼儿收拾完食盒,又拿出帕子细细为李景琰擦拭面庞。
一个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扶着李景琰躺好,还未常常舒一口气,便见李景琰前襟一团橙红色的污渍。
那是刚她喂食时不小心滴落小米山药红枣粥。
程鱼儿两弯罥烟眉蹙在一团,俯身为李景琰整整锦被,小声道:
“王爷,抱歉将您的衣服弄脏了,我这就唤人给您沐浴。”
栀子花香迎面扑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郭,如在耳畔呵气如兰,李景琰一时不适,英眉闪过一丝不喜。
看到李景琰英眉微拧,程鱼儿心头一跳,她不晓得李景琰到底有没有听到她说话。
“王爷?”她轻唤一声,李景琰不应。
一动不动。
程鱼儿咬了咬唇,由着自己的心意,小心翼翼补充道:
“你放心,下次不会了。”
满含期待的声音,似乎有灼灼目光落在自己面颊上。
李景琰挑了挑眉梢,眼中滑过一抹异样,却情不自禁应了声:嗯。
程鱼儿凝视着李景琰,良久,李景琰面色苍白、无声无息,程鱼儿失落得垂下眉眼,乌黑浓密的睫羽轻颤。
苦笑着抬步离去:她又不是不知道李景琰昏迷不醒,却还在期待。
真是有些傻了。
李景琰听着小碎步渐行渐远,步履似乎有些拖沓,他菱唇微抿,有些苦恼:
这是失落、生气、伤心了?
女人心,海底针,明明一刻钟前还兴致昂扬,李景琰漫无目的想着。
李景琰此时还未发觉,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上了心。
在意她的喜怒哀乐。
*
程鱼儿出了寝殿,知夏便小步接了她的食盒,轻轻道了声:“王妃。”
程鱼儿轻轻点头,她抬目环视一周,每一个相熟的丫鬟,她瞥见知夏还算老实,便轻声吩咐道:
“着两人给王爷沐浴,王爷衣襟脏了。”
“是。”知夏恭敬应道。
她目送着程鱼儿身影远去,差了两个平日里侍奉李景琰沐浴的小厮,便提着食盒朝着房中小跑去。
“知春。”她关上门,三步并作两步,将食盒放在桌案上,面色惊慌道:
“知春,王爷竟然将王妃煮的粥都喝了!”
她声音有些尖利,尾音带着颤抖,她刚路上已经偷偷掀了食盒。
“什么?”知春骇得面色一白,差点从榻上摔下来,她光脚下了榻,凑到桌案前一手掀了食盒。
只见食盒中白瓷小碗空空的,只剩一个碗底。
知春面色一点一点变白,从唇瓣开始发抖,浑身上下,真个人开始抖若糠筛。
知夏也吓得面色惨白如纸,泪珠都落了下来,哑着声音道:“刚王妃还差人要给王爷沐浴,好像是粥弄在了王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