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就是我们分歧最大的地方。”
白慎冷冷的看着她。
“你 说是你把他教导成这副模样,他的冷血、凉薄、视他人为草芥、从不洁身自好、行事自私又唯我独尊,你全部推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他就没了所有的罪过,成了这 世界上顶顶仓惶又无可奈何的可怜人,然后因着他的行为被伤害过的人,别人因为他的无可奈何而被一夜崩塌了的苦心成果,就成了无罪的了,全部归咎于他所受到 的教导,全部都怨了这老天规定了的给予他的种种无奈和逼迫。很多时候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苦心的营造着自己无罪的证明,却不知道这才是这世上最自私也最可笑 的作为。”
姜衫一寸寸的抚平了被子的棱角。
“狠毒的人自有狠毒的人的一套生存法则,我如果胁迫了你,用 你所珍视的东西来威胁你,然后用刀盯着你的心口告诉你,快去,把那些挡了我的路的孽障给毁了、杀了、碎尸万段,然后你便动手了,且问问法律,问问道德伦 理,你动了手,便全是我的罪过,你也就不用承担一切后果,就没了手刃后的恶果要吃吗?”
姜衫摇摇头,脸色还是白的,深如古井般的眸子却沉凝阴翳。
“不, 当然不是,再多完美的理由都不能拿来作为犯罪的借口,做了就是做了,错了就是错了,受过伤害的人,那伤害早已经不能够消除,毁掉了的事物,也永远没办法再 全然粉饰太平的当做完好无恙。如果因为一句‘迫不得已’就能够消除所有的罪恶,这芸芸众生里,这有着自己的规则的世界也就早已经乱作了一团,再没有道理可 讲了,你是认为我该有愧疚感吗?”
姜衫轻声道:“不,你那句话还是错了,他就是欠我的,欠我良多,这亘古未变的规则,不是你说黑就是黑,说白就是白,你不是神佛,没有制定规则的权利,不过因为你自私的本性,也许必定是听不进去的我的这一番‘谬论’的。”
白慎早已经被姜衫的话说的怒火攻心,他气急了,从来没有敢这样来顶撞他,也从来没有人能把脸面撕的这么破,全然不顾及后果的来当面打脸羞辱。
可偏偏姜衫的每一句话他都无力反驳,这才是老谋深算的白慎最无法忍受的。
“歪理!”白慎有些气急败坏,“一派胡言,你说的全部是歪理!无知的女人,少拿这些话来搪塞我!错了又怎么样,没错又怎么样,还等着我来亲自给你认错不成?我就问你阿岐在哪里!他到底在哪里!”
被角又卷了起来,被压了半天,那棱角处再没有原本的平展规整,白色的被面上有着明显的褶皱,就像揉过了的纸张,你再怎么翻转,皱了就是皱了,努力的去压还是不能够让它恢复原有的平展。
姜衫耐心的压了一遍又一遍,就在恼羞成怒的白慎耐心彻底告罄时,她终于再次开口了。
“白岐啊。”姜衫语气轻飘飘的,脸色像身后的粉刷过的墙壁一般,白的惊人,愈发衬的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幽深如井。
“他死了。”
她说。
白慎以为自己幻听,脸上的愠色还没有散去,仍旧仇视的看着姜衫,儒雅的脸上还带着恼羞成怒的狰狞。
半晌,白慎才道:“你说什么?”
姜衫垂眸,“我说,白岐死了。”
白慎手一颤,烟蒂猛地从指间垂落,脸色骤然涨的通红,他恶狠狠的站起身来,笑的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那样子是绝不肯信她的。
“你胡说什么!别拿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来敷衍我!他再对不起你也算是曾经护着过你,不咸不淡的你怎么敢这么咒他!”
姜衫就沉默下来。
被角总算是被抚平了,可下一刻又皱了起来,她专注的看着那一处褶皱,这模样终于惹恼了白慎。
“贱人!”
白慎上前一步,大力的挥舞着手臂,一直在门外注意着里头异动的秦烈快速的推门进来,正好揽住了白慎欲图动手的动作!
“您僭越了!”
“啪!”
房间里还是想起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秦烈焦急的脸上一双眸子蓦地瞪大,白慎也愣在了当下。
“啪!”
又是一声脆响。
姜衫不紧不慢的收回了因为使力太大而通红的手。
“贱人?这话倒不如还给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你受挫了,被踩到痛脚了,原来还是知道些疼痛的,别人的命就都是草芥,你们一个个害我,辱我,日日夜夜恨不得能盼着我死了才好,怎么大发雷霆的倒成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