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不一直这么半死不活么?”
两只手继续扒拉着衬衣下的胸肌腹肌,埃里克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乔莉安?”话题一转,吴顺也清醒过来,一下推掉小娘炮,他从床上蹦到地上,相当洁身自好的给自己掸掸:“什么乔莉安,我跟她根本就没关系。”
指着床上坐起来正对了自己埃里克,他一脸鄙视:“我再说一边啊,这身体是用来卖钱的,以后没事儿别总摸我,乳。头都给你摸硬了。”
悻悻的扭身,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短短的几分钟,沈淮已经回到了房间里,不对,人家是根本就没有出去,把乔莉安打包塞出门,他就回来了,什么护花使者,在人沈大爷的字典里根本不存在。
三个人沉默相对,吴顺搁在自己胸口绷布料的手也松下来。沈淮不看他,光盯了埃里克一眼,小娘炮立马心领神会,狗腿子似的从床上下来三两下收拾好吃饭的家伙,然后一溜烟的走没影了。
剩下自己和冷面公,吴顺觉得这屋里的气氛又诡异起来,最近他很害怕跟对方独处,不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因为想说的话太多,多得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最近很吃的开啊。”沈淮的声音冷冰冰的。
吴顺知道他不高兴,就乔莉安的刚才的一番言行,搁谁都不会觉得开心。
“没什么吃不开吃的开的,只是些正常交际。”这是真正意义上的顶嘴。
沈淮站在化妆镜前,镜子照出他挺拔笔直的后背。
“正常交际?无缘无故的在酒店房间里和女明星见面,这是正常交际?”
“是她自己来的,又不是我请她来的,再说,我怎么知道她是这部电影的女主角。”
“这不是谁主动的问题,我带了你这么久你也该明白,这个圈子里交往要谨慎,万一遇上狗仔偷拍,还没等你上台面你就把自己毁了。”沈淮的话说的有些严厉,像个大人训斥小孩,要是在平常,吴顺肯定是欣然接受,但是沈淮吃定他的语气又让他觉得莫名烦躁。凭什么这家伙在自己面前永远就是一副指点江山的姿态。
“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你什么意思。”
沈淮的眉头皱起来,他第一次遇上这样接二连三的反抗。
吴顺攥紧手指,几番犹豫,最后面对面的直视过去,他们身高相仿,单从体格上是看不出胜负落差的,但是吴顺气短,在沈淮面前他一直气短。
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他视线坚定:“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该摆正彼此的位置了。”
“位置?”
“经纪人和艺人正确的位置。”
沈淮沉默了,他总是习惯沉默的,意味深长的看着面前的吴顺,他似乎在长长的思考着什么问题。
“我的位置至始至终都没变过,站错位置的只有你而已。”
如果说两个人的相处就是天平上的相向行走问题,那吴顺的那一头肯定是持续上扬的。沈淮在他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越来越多,以至于他根本没有能力搞清楚这段交往的真正目的。
其实从一开始,他们就只是相互合作共谋利益的伙伴而已,适当的时间里互相关心彼此依存,这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唯一不合理的只有吴顺的感情。
接吻,拥抱,上床,这些能说明什么问题么?作为一个在圈里混过的人,吴顺很清楚这问号背后的内容。
心存希望才特么是那个缺心眼的大傻瓜。
努力的镇定自己的情绪,他低下头往后退了退:“活动快开始了,我们下去吧。”
沈淮没有表示异议,对于刚才的话题似乎也没有什么要继续的意思。这个居于高位的从来不懂示弱,却习惯于他人的示弱。
走到门口,吴顺听见他对自己说:“一会儿站位置拍照,记得避开乔莉安。就你现在的情况来看,跟她走太近还不合适。”
☆、重新开始
开机仪式,跟埃里克说的没什么两样,整个剧组先在导演的带领下人手一香的拜过猪头,然后轮流发言。当然,因为资历问题,吴顺的发言在内容上几乎简短到可以忽略不计。
发言过后,就是重头戏——自由采访的时间,电视上不常常演么,十几个不同台标的话筒就跟聚束型手榴弹似的轮番在几个明星面前筑起火力线,期间还伴随各种犀利劲爆的发问。
吴顺第一次在真实场景里看到这么多话筒,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激动。手里花束似的捧起n个话筒,却全都对准了江常辉的嘴。
是的,他不过是来蹭镜头的,江常辉才是记者团采访的重点人物。
身为男1号,江常辉的吸引力当仁不让,好几家新闻媒体的镜头对着挤来挤去,甚至还有因为位置问题而引发的小口角的。记者们潮水似的涌上来,当即就把他们困在主题墙前面脱不了身。
吴顺专业打酱油,一边笑容满面的蹭曝光,一边狗腿似的给这位当红小生充当起话筒架子兼贴身保镖。
在应付记者上江常辉是老手,参加新闻发布会就跟吃饭打哈切一样自然,反倒是陪衬用的吴顺差点让那些咔擦乱闪的相机闪瞎狗眼。
“江先生,请问你对这次和乔小姐的合作有什么想法?”
厚实的人肉围墙牢牢的圈住他们,江常辉还是他固有的做派,彬彬有礼温文尔雅。
“我本人很期待和乔小姐的这次合作,毕竟我们之前都只在电视剧领域活动,这次的电影可以说是一个重大转折。”
“有消息说你即将离开原来的经纪公司,请问这个消息是不是真实呢?”
不知道是哪家的记者姐姐,上来就甩了这么个大招,一时之间现场有点小静默,好像大家都在等待这个问题的答案。江常辉笑眯眯的,白脸上一点神色变化的迹象都没有,换着角度照顾完那些见缝插针拍照的,才语气缓缓的回答:“这个问题,大家可以去找我的经纪人,我就不在这里做具体的回答了。”
有事儿没事儿全往经纪人身上推,这似乎是圈子里以不变应万变的法则之一。好比人家有钱人动不动就说你跟我的律师谈,一般大明星遇上棘手的或是难以回答的都会来一句这种:跟我的经纪谈。
找经纪,能谈出个p来!
一听就是官方拒绝式的回答,这位记者姐姐却不死心:“关于这次的电影策划你有什么感想么?这会是您在现有公司旗下的最后一部作品么?”
吴顺有点囧,心说这来来回回绕着弯的总琢磨一件事情有意思么?旁敲侧击的功夫他不懂,不过这倒是个学习说话的好机会,看看人家江红人是怎么应付过去的。
殷勤的把话筒朝着江常辉嘴边送了送,江帅哥眼睛里抛来几分异样的不快。
怎么,给他递话筒他还生气了?
正想着,那边江常辉就把胳膊伸过来,一下圈住了他这个毫无名气的小后辈。
“其实这次的电影,公司的主要目的还是推新人。”拍拍吴顺的肩,他开始转移火力,“希望大家可以多多关注我们本身的表演。”
不知道是真提携还是假帮助,江常辉搂着吴顺各种被咔擦,而跳槽的话题一旦被转移,再想回来就没有什么机会了。后续问题还是接二连三的来,但大方向都是朝着新电影走,回答了几个之后,江常辉借故转移场地,不着边际的把自己从吴顺这个蹭镜头的身边拉出来,他就像朵会走路的大红花一样,顺利的把记者的包围圈揽回了自己身上。
脱出人群,像吴顺这种边角料是不会有人关注的,眼睁睁的看着记者们跟蜂扑蜜似的裹住那几个男女明星,他才觉出这当中的落差来。
原来红和不红,就是这么简单。
扭头在场地里张望,他看见沈淮和个女人站在一起,两个人像在说什么话,但是态度都很严肃。
女人吴顺见过,是乔莉安的经纪,戴个黑框子眼镜,一看都不是什么平易近人的货。
没什么正事儿做,他琢磨着去上个厕所,可步子还没开,就听后头人堆里有人叫他的名字。
“魏朗,魏朗你过来下。”
吴顺一回头,就看人堆里豁开个口子,原来是乔莉安。乔大小姐跟刚才在房间里的样子判若两人,少了清纯漂亮,多了几分端庄大气。
随之而来的镜头纷纷转向吴顺,吴顺有点吃不消,要知道他还不是这么专业,镜头前镜头下的状态转换更不专业。
木讷的忘记了动弹,他像个木桩似的立在当地,脸上全是迷茫和不解。乔莉安相当大方的笑了笑,主动向他走过来。
两个人碰面,她用一种极其前辈的口吻跟那些记者介绍道:“这是我们的新人魏朗,他跟我一样是第一次参加电影的拍摄,作为同样是模特出身的演员,我觉得我们的合作气氛应该会很愉快。”
乔莉安从未在任何公开场合主动的对哪个异性表示过关注,这样大张旗鼓的示好当然就引起了记者们热烈激荡的八卦魂。
相机摄影机不停拍,全是大特写,而吴顺经过了那一两分钟的情绪积累,也已经进入状态,尽管紧张,但他还是很努力的展现出自己最完美的那一面。
不管乔莉安的介绍出于什么目的,可这的确是个机会。虽然沈淮看不起靠女人上位的,但对于现在的吴顺来说,没有比这个更快速的捷径了。
突然转移的关注,引起了女经济的注意,她开始向人群走来。几个心直口快的记者旁敲侧击的询问其乔莉安和这位魏姓新人的关系,乔女神都没有正面回答,好像他们真的一清二白,可模棱两可的句子又否认了他们单纯的关系。
就在记者们准备深入探究的时候,女经济从各种设备里挤进来,用身体隔开了乔莉安和吴顺。
“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吧,乔乔刚从上一个片场赶过来,还没有好好的休息。希望各位记者朋友多体谅。”
说着话,这位干练的经纪人小姐就已经跟个随行保安似的护送着乔莉安往外走,除了个别几个记者还在抓拍,剩下的人纷纷把注意力集中到吴顺身上。头一次挑大梁,吴顺紧张得手心都湿透了,但是作为一个初涉媒体的新手,他还是很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优势。沈淮不是说了么,少说话多微笑,这世界上没有微笑解决不了的问题。
隔壁包围圈热火朝天,江常辉这边也热度不减,然而这位小生危机感强,眼看着吴顺因为乔莉安的暧昧态度而获得关注,他心里更是狭促的天翻地覆。
这个新人是怎么回事,毫无经验的上来就演电影也罢了,偏偏乔莉安还这么青睐他。要知道乔莉安可是公司特地请来给自己做搭档的,怎么先让个不知名的占了便宜?!
江常辉心里嫉妒,温和的表面却一点看不出来,对着镜头持续散布着荷尔蒙,他远远的望了吴顺一眼。
圈子里就是论资格讲后台,一新人菜鸟,有什么资格跟他摆在同一个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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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一个下午过去,吴顺感觉自己的神经都快绷断了,在媒体面前没话找话,他觉得自己就像块任人挑拣的肥肉,记者同志们想看看他的后背,他就露后背,想看看他的肚皮,他就露肚皮,翻来覆去的一顿盘问,几乎把他的老底都快掏空了。
活动正式结束,他跟在沈淮后面回楼上的房间,这段时间里,沈淮一言不发。乔莉安故意在媒体面前为他争取曝光,沈淮都看见了,但是却没有对此发表评论。不过他不说,吴顺也知道,他一准是在心里瞧不起自己。
开门进屋,吴顺完全被一种紧张而忐忑的气氛所包围。活动前两个人在这屋里的对话,让他有种悲催的伤痛。
“对不起。”他主动开口道歉,“刚才在下面,我没料到她会忽然叫我。”
刨去私人感情,吴顺还是个分得清东南西北的人,沈淮的感觉暂且不提,单纯从工作上来说,没有哪家的经纪人像他一样用心。
“你好好休息下,明天就正式开机了,看过日程表了么?”沈淮的态度出奇好,没有下午的冷眼说教也没有继续就乔莉安的问题做出纠缠的意思,而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的把重心转到了工作上。
他不发火,吴顺心里反而空落落的,他开始有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追求什么了。想就此被沈淮训斥一顿,还是想听他用这样温柔的语气继续关心自己?
“对不起。”他又说了一遍,沈淮从放置衣物的立式柜里拿出一件白色的浴衣放到他身边。
“没关系,先去洗个澡吧,等会儿我让他们把饭送过来。”
“沈淮。”吴顺摁住他的手,“我们重新开始吧,不管我失忆前到底什么样,反正从今往后,从今往后我们好好的,行不行?”
沈淮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片刻沉默之后,他动作利落的把手抽掉了:“你先洗澡,我出去下。”
☆、秘密与恐惧
距离张医生人品爆发捡人回家已经过去好一段时间了,这中间一切平安,既没有发生人去楼空的入室盗窃也没有演变成壮烈的诈骗惨案——张扬对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全职小保姆”可以说是放心到了极点。
医生总加班,所以家里长期没有人气,现在不同,自从“保姆”入住后,每天热菜热饭不说,进门出门还总有人在边上候着。这种感觉就像电视剧里的蜜月家庭,老公出门,老婆就在边上递包递鞋,美妙说不上,和谐暖人的感觉却是真的。
张扬问过对方的名字,但是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含糊其辞的说“你叫我小朗吧。”
大概是人家有苦衷不方便说,不过小朗这个名字倒是触及了张扬的苦衷,他想起魏朗。
有的人,他即使没有天天都呆在你身边,可偶尔的一两句话或者一两个行为特征就能引起你对他的回忆。这是张医生恻隐延续的一大原因,因为这个从路边捡回来的小保姆在言行上总是无比接近魏朗。就好像一个轮廓相似的影子,如果不细看不细听,他常常会觉得,小朗就是他的魏朗。
出于一种难以割舍的救赎之情,他带小朗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回来的路上,车子经过外滩广场,小朗看着外面阑珊的灯火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看那边的水平面,像不像让人撒了一把金珠子。”
顺着视线看出去,黑蓝的水面上波纹荡漾,越往远处,黑色的夜空就和水面粘到一起,水天一线,仅有对岸星点的金色灯火做着镶嵌用的金边。
这一瞬,张扬的世界仿佛就此停滞,时光慢慢倒流,贴着他眼前瑰丽的夜景翻到很久之前。那天,魏朗坐他的车回家,经过这里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
望着那一片攒动的灯火,张扬长长的叹了口气。
“小朗,你有朋友么?”
小朗靠在车窗玻璃前,慢悠悠的说:“有吧,但是现在没有了。”
每个人心里都有他难以启齿的柔软,就像魏朗之于张扬。张医生精于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却没想过过度的距离总是会让他失去起始的目的。
扭转方向盘,车子向着广场外围驶去,到达指定的停车区域踩住刹车,他在那一下前倾的惯性中把视线转向了身边的人。
“我有时候觉得你真像一个人。”
小郎还在看着窗外的灯火,听到这句话并没有急于转身,而是顿在那里,摁下了活动车窗玻璃的开关。
“像你的朋友么?”微热的夜风夹着水汽,从车窗上端的缝隙里吹进来,吹在张扬的脸上。
“嗯。”
“哪里像?”
“你们说过一样的话。”
“什么话……金珠子?”
“嗯。”
小朗默了默:“是我说的。”
张扬点点头,表情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本来我们关系很好,但是前阵子他遇上一场意外事故,忽然失忆了。说起来还有点可笑,要是他不失忆,我还没有意识到,原来我们当时真的很好。”
“他不记得你了?”
“嗯,而且不记得的很彻底,他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张扬的手指轻轻的敲着面前的方向盘。从魏朗出事到现在,他一直处于忙碌中,忙于工作,也忙于对沈淮的揣测,却完全忽略了作为事情本源的魏朗。
如果今天失忆的人不是魏朗而是他,那么现在的魏朗会怎么做,是留在自己身边,还是一味的去提防和指责另一个第三者。
“我最近才发现,原来自己关注问题的方向一直就是错误的。他失忆,本身没有对错,别人怎么样也没有对错,错的是我没有在朋友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所以你要怎么做?”
张扬向着前方做了个深呼吸:“我想……弥补。”
“怎么弥补?”
……
面对张扬的静默,小郎没有说话,大概是厌倦了窗外朦胧的夜色,他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
“如果他不想再跟你做朋友呢?”
“什么?”张扬有些惊讶。
“他不是不记得你么,那他就不是原来你认识的那个他了。”
张了张嘴,张扬没有说话,他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现在的魏朗对于他来说的确像个陌生人,不是说性格,而是单纯的感觉上的陌生,陌生到连一丝一毫的熟气都没有,好像他们十几年的交情在一夜之间就随着那场突发的酒精中毒挥发殆尽了。
“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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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令人郁闷的话题并没有再次被人提及,好像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被他们各自掩埋。
小朗坐在椅子上往脚踝的位置换膏药,张扬说:““你之前说的那个扫墓的事情……具体是什么时候。”
“下个月6号。”
下个月6号?这跟魏朗父母的忌日是同一天。
张扬的心一沉,继续问:“什么地方。”
“大青山公墓。”
又一次熟悉的地名目标笃定的砸中他的神经,张扬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恍惚不已的眩晕里。默默的把脸转向小朗,他仔细的端详那个背影。
他到底是谁啊……是魏朗么?不,他不可能是魏朗,魏朗明明就好好的活在那里。可是为什么他们会这么相似呢?相似到好像复制而来的灵魂一样。
张扬有些恐惧,眼前的人让他觉得陌生,可这种陌生却是建立在一种恐惧的熟悉感上。越是觉得熟悉,他就越混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累了?还是太在意魏朗这件事,所以变得疑神疑鬼?
一旁的小朗换好药膏,随意的站起来四处走动,抬头发现张扬的异常,他平淡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丝疑虑:“张医生,你是不是不舒服?”
张扬连忙摇摇头:“下月6号我也要去大青山,正好,我们一起去吧。”
“你也去扫墓?”
“嗯,看我朋友的父母。”
魏朗的父母是在一场意外交通事故中去世的,因为天气原因,那一整车的乘客都没有幸免。得到这个噩耗,魏朗不吃不喝好几天,人都瘦得没形了。张扬担心他,甚至一度想要搬过去跟他一起住,但是几天之后,魏朗又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学校。父母的事故是个掩藏的伤疤,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就连身为竹马的张扬也不敢,他怕自己一旦说了之后就会看到对方难过的表情。
有的时候距离感很重要,张扬却从来没有意识到这种冠冕堂皇的客气才是最终导致他和魏朗形同陌路的根本原因。
“你早点睡吧。”转身往自己房间里去,张扬有种久违的疲惫。对于小朗的恐惧究竟是出于神经过敏还是别的什么,他无从得知,只是眼前的这个长相普通的陌生人让他越来越多的想到魏朗,这一点令他无比可怖。
“张医生,你说的朋友,是那个失忆之后就不记得你的朋友么?”
张扬一惊,转过身:“怎么忽然这么问?”
“张医生。”视线牢牢的牵住他,小朗一步一顿的朝他走过来,“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他并没有忘记你。”小朗的脚上有伤,所以脚步并不快,但他却走得十分坚定。张扬注视着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身体靠上半开的房门。
“其实他还记得你,只是找不到机会。”
走到他面前,这个五官平淡的男人举起手来似乎是想碰碰他,可那一下的动作被他躲开了。
他相当紧张,一种不祥的预感正在他身体里慢慢萌发,然后一点点的占据他的呼吸他的思想,让他不断在自我矛盾中寻求平衡,却又不断的失衡。
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想要了解魏朗的想法,就算是在沈淮的问题上,他也一直在采取回避的态度。
魏朗究竟在想些什么?他想要什么,他需要什么?
根本一无所知。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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