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一转眼已经过去了半年,初夏梅子黄时雨,麦小芽挑了一担干柴从后山下来,在茅屋里躲雨,当时天色已经晚,她让一双弟妹先回家烧饭,自己多打了些柴火,便落单了。
路过村口小茅屋时,雨势渐大,麦小芽只得在屋檐下躲雨。
“湿哒哒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麦小芽用起了毛边的袖子擦拭身上的水珠,分不清到底是汗水还是雨水。
过了半年,她又长高了不少,在屋檐下俨然如一个大姑娘了,身材颀长瘦高,一张瓜子脸初具形状,水杏眼和青白的皮肤,随意剪短的披肩发,让麦小芽从村里同龄人之间脱颖而出,成了十乡八里有名的美人胚子。
在失去父母庇护的乡下,美貌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麦小芽正哀怨着天气的潮湿,却听到一阵痴缠而异常的声音,从茅草屋里传来。她心下一凛,重活两世当然知道那声音是从何而来,可她不敢进屋,也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生怕惊动了屋里的人,把她当成贼给打了。
雨势越下越大,天渐渐晚了,路上没人走,她不忍心一担干柴被淋湿,只得耐着性子在屋檐下继续猫着。
茅屋里的人完了事,居然说起话来。
对于连偷欢之地都找不到的野鸳鸯,麦小芽是十分看不起的,肯定是做了什么世俗不允准的事儿,可一秒后,一个熟悉的声音破墙而出,“哼,癞子,我也跟了你快半年了,你什么时候替我办了那件事儿?”
麦小芽差点石化,这个声音是她不要脸的老娘张兰的!她不是嫁给了洛云吗?怎么敢给洛家的门楣抹黑,居然偷起人来了!偷人也就罢了,偷的居然还是臭名昭著的癞子,把她的三观雷得外焦里嫩。
等等,癞子说话了,“那件事儿?”
癞子的脸得到了一巴掌,“哼,你不是说了吗?麦小芽那个小蹄子,现在也长成大姑娘了,你要是能搞上她,吃上了黄花大闺女,还不得美死你!”
此言令麦小芽如遭雷击,张兰非但自己傍上了人见人恨的癞子,居然还想把亲生女儿拖下水,其心可诛!麦小芽没有冲动地推门而入,揭穿二人的肮脏事迹,而是冷冷地猫在屋檐下,继续听着二人的计划。
“哟,亏你还想着我的美事儿。”癞子砸吧嘴,“小芽那个美人胚子,比起你来,真是有过之无不及呀!只是,我就算有心,也够不上,她有危家当靠山,我哪儿敢动她!”
张兰从鼻头发出轻嗤一声,语气逼薄而嫉妒,“哼,危家不是搬走了吗?新兵蛋子不是回部队了么?你不会连办个小孩子的勇气都没有吧?”
“谁说的?!”癞子发誓一定要把麦小芽给办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商量着把麦小芽搞到手的计划,却不料隔墙有耳,都被麦小芽听得一清二楚,大体是张兰打听到麦小溪受了风寒,麦小芽请假在家照顾她,到时候她扮演母女情深放倒了麦小溪和麦小芽,把癞子引进门,把麦小芽给偷偷办了,神不知鬼不觉。
雨水顺着茅草,滴在麦小芽的脊背上,说不出的阴冷可怖,夜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怪兽,向她张开血盆大口。
悄无声息挑起柴火,麦小芽冒着倾盆大雨回到家,回到家全身已湿透。张兰讨厌她,她可以理解,可她万万想不到亲妈竟敢联合外人要毁她清白。
既来之则安之,麦小芽当即煮了一大锅姜汤,给一家三口散寒保暖,眼下是黎明前的寂静,麦小芽不能拿身体开玩笑。
喂麦小溪喝了一碗姜汤,替她把了体温,只觉她身体炽热如火,小脸干枯苍白,小嘴儿皱皱巴巴,虚弱地说:“姐,我冷。”
麦小芽头大如斗,想是昨日她冒雨在田里种植蒲公英,麦小溪给她送伞时受潮着凉,“小溪,来,到姐姐怀里来。”伸手把麦小溪抱在怀里,她只觉手上的人儿轻飘飘的,瘫软无力,趴在她怀里乖巧地猫着,麦小芽取了一床被子,把妹妹放在松软的被子上。
“姐,二姐会不会死啊?”小宝突然幽幽地冒出一句令她胆战心惊的话,大敌当前,小妹却一病不起,虚弱得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麦小芽脑补了一下画面便脊背生寒。
她找来危严喝剩的半瓶白酒,打了一盆冷水,给麦小溪的手心脚心涂上酒精,把拧干的湿毛巾敷在她额上,又用热水给她擦身,反复折腾到后半夜,她精疲力竭之际,高烧终于退了。
“姐,你怎么还不睡呀?”从昏迷中醒过来的麦小溪睁眼便见到床边擦汗的长姐,麦小芽笑意中带着疲惫,“小溪,姐不累,你饿吗?”
发了半天高烧,麦小溪想起没吃晚饭,肚子便唱起了空城计,砸吧了一下嘴:“姐,我想吃炒饭。”姐姐炒的什锦饭鲜香可口,撒上菜叶葱花和辣椒酱很是美味。
麦小芽抚摸着妹妹瘦削的脸庞,“姐姐这就给你做。”便点亮了厨房的灯,把来不及吃完的冷饭从饭橧取出来,腊肉切丁、切好葱姜蒜,又敲了一个鸡蛋备用,腊肉榨出油,把作料炒香,下饭翻炒至两面焦黄,添上备用辣椒酱,把鸡蛋汁浇在饭上翻炒,出锅前撒上葱花,一盘香喷喷的什锦饭便出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