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放我下来!有本事陷害我,就有胆量容我去查!”高举离地一米多的麦小芽只觉四肢被抓得牢靠,连扑腾的余地都没有,以五马分尸的姿势被人抬出了灵堂,随着“1——2——3”数完,麦小芽身体着地,疼痛从四肢百骸传到心脏,尤其以脊柱的痛楚最为明显。
蜷缩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麦小芽只觉头上的阴影越来越小,把她团团围住,冰冷的低气压向她逼来,“麦小芽,我不准你侮辱我爸的尸体!还有,人是你弄死的,就算我爸的死是因为高血压,你也有逃脱不了的责任!一句话,你准备怎么办吧?”
仰头从眯缝的眼睑往上看,麦小芽遇到了一张满脸横肉粗鄙而凶悍的面孔,刘勇正伸指头点着她的鼻尖,一字一顿地问她。
麦小芽知道他的目的是要钱,却怕传出去不好听,偏偏绝口不提钱字,麦小芽当然知道此话绝不可能出自愣头青刘勇的口,更像是刘军那个老油条手把手教给他对付麦小芽的。
上至亲爷爷,下至陌生人,整个白石村圈子里,除了危家不稀罕她爹用命换来的两千块抚恤金,人人都盯着不放,想推倒了麦小芽分得一碗残羹冷炙。
麦小芽心生哀凉,暴富可喜而可悲,不同于上次麦克俭以入学为由骗走了她的钱,这次就算被人污蔑致死也必须咬紧牙关,绝不给出一分钱。
“如果你有证据,就送我去派出所。”刘家人逼问了几次,麦小芽只字未吐,来来去去就只说了这句话,刘军瞧着这妮子是铁了心不肯私了,心一狠把她关进了暗阁柴房。
麦小芽被人拎住脖子后的衣服,扔进了一个堆满柴火的棚子,额角被柴火割破了洞,血顺着脸颊流下来,麦小芽铁了心和刘家人耗,就得有个扛得住的好身体。
目前止血是第一要务。麦小芽在柴火中发现了不少干枯的茶树,便摸着黑刮了一点茶树的皮末,敷在伤口上血流稍止,可还有血液沁出,麦小芽借着从缝隙透进的光在泥巴墙上找到了几个蜘蛛巢,扒开带尘的表面敷在伤口上,果然成功止血。
做完这一切,麦小芽才靠着泥墙喘口气,揉了一下发疼的脑壳,心想一双弟妹找不到她铁定去找危杏杏,她便没了牵挂,安安心心地坐着和刘家人耗时间,毕竟刘勇也找不到切实的证据证明麦小芽杀人,就算告到法院,她也不怕的。
时间一秒秒过去,缝隙里透进的太阳光从东边转到西边,灵堂传来锣鼓声想是出殡了,后来十乡八里的亲戚朋友留下来收拾桌椅、锅碗瓢盆,整个刘家忙慌慌的都忘了柴房里还关着麦小芽。
一天过去了,柴房外寂寂一片,没有人给麦小芽端一碗水送一碗饭,麦小芽尝试爬上柴垛、翻过墙垣,奈何柴房早就加固了防范,折腾了半日竟毫无成效,只能躺在柴垛上打盹。
翌日凌晨,鸡叫五更麦小芽还在迷迷糊糊的困顿中,听见前院传来“吱呀”打开柴扉的声音,随即沙沙的脚步向柴房走来,“麦小芽,快出来吧!”来人压低了音量,极其隐秘地唤醒麦小芽。
麦小芽压根没怎么睡,人一来就撑着无力的身体站起身,却不想头晕目眩一阵踉跄摔倒在地,撞翻了一捆柴火。
一声冷喝打破了夜幕的寂静,“谁?谁在柴房?快来人,麦小芽要跑了!”
一语惊扰了多少人的好梦,这些日子料理丧事一家人早已累得头昏脑胀,好不容易睡个觉被人打扰,都睡眼惺忪地跑出门,骂骂咧咧向柴房走来。
来人显然有些紧张,“哐当”抽走了门栓,“门开了,快走!”说完便独自闪到后屋去了。
麦小芽出门,接着依稀的晨光向下山的方向逃去。刘德全的家坐落在白云山的半山腰上,通往山下的马路只有一条路,麦小芽踩踏着初春的荆棘和野蔓,好不容易逃到了主路,迎面却传来一通冷喝,“麦小芽,哪里逃?”
一个魁梧如巨石般壮硕的身影挡在山路中间,手上还持了一根磨得溜光的扁担,漆黑得看不清五官,麦小芽听声音便知来人是刘勇。
他早就在马路上等着她了!
麦小芽避开他,向山下松树林跑去,奈何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比得上一个长年打柴的汉子,刘勇没花费多少体力,便在一丛小松树之间抓到了麦小芽,拎着她的后颈脖子拖回了刘家小院。
“跑,敢跑是吧?”刘勇一通鞭子噼里啪啦甩在麦小芽身上,割开了她的皮肤,挂了几道灿烂的血痕,麦小芽疼得“嘶嘶”乱喘。
“打死你!打死你!替我爸报仇!”刘勇的鞭子一下一下敲打着麦小芽的骨髓,她只觉头顶升起了无数灿烂的星星,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原来刘勇依然把她当成杀害刘德全的凶手,完全没把他胸口涂树漆的事放在心上,刘德全遗体已经封棺下葬,而麦小芽的嫌疑还没洗清。
麦小芽拧了大腿一下,让自己不能就此睡过去,疼痛是真实的,而她被诬陷害人、扣押在刘家逼迫交钱的窘境也是真实的,刘勇带血的鞭子打下的印记也是真实的。
正文 第五十九章和眼镜蛇面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