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本根腿脚不利索,在床上半躺着,被女人从头打到尾。
哭着,喊着,骂着,没出息,这辈子嫁给你,她孙佳慧也是瞎了眼。
嫁了这么个废物,才四十来岁,就瘫痪了,一点用都没有。
“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你这么废物,干脆去死得了,你怎么还活着?俺跟着你,受了多大的罪?”
哗啦一声脆响,板凳在顾本根的脑袋上炸开了。
板凳的木板,腿儿,落了床上,床下到处都是。
血,从他的脑袋上迸出来,溅了一被子都是血点子。
顾本根眼睛一翻,起初是白眼仁多,后来,眼珠子终于回到了中间,可再也映不出任何景象了。
“啊……”外头端着菜碗和馒头的顾天赐,捂着嘴,手里的碗摔在地上,菜,也散落了一地,馒头,滚出去老远。
他半晌才回过神来,抑制住自己的心跳,他大气都不敢喘,转身就跑了。
“哥……哥哥……爸死了……哥哥……哥啊……呜呜呜……”
他哭嚎着,一脚摔在了田埂里,摔得一脸一身都是泥。
在下河坝的时候,只听到噗通一声。
河坝对岸的那束强光手电筒光线当时就打在了这边。
半夜十一点半,养鱼的老朱跌跌撞撞的背着个孩子把老马家的门拍的咣当响。
这刚开春,他今年好不容易存了些钱承包了鱼塘,昨天刚放的鱼苗,今儿碰巧去看看有没有死的。
若不是这般碰巧,顾天赐的命也就没了。
老马披着衣服赶紧进行急救,又是抠喉咙又是倒过来敲背。
几个邻居都被这动静吵醒了,狗吠声连成一片。
天还没亮,这事儿就传了整个村。
“呀,那不是昨个上俺家要饭的小男孩吗?俺看着眼熟又陌生,到底是谁家的娃儿?”
陈爱梅早晨端着稀饭就逛到了老马家。
门口已经聚集了上百号人。
“爱梅,你不知道哇,是顾本根家的小儿子,难怪你找不清,他们一家三口头三年前不才回来?
你一直在城里不知道,回来了,他们离村上也远。”
陈爱梅吸了一口凉气:“难怪俺看着面熟呢,长得跟小胖小时候差不多。”
“这人呢?不是昨晚上说救活了吗?”
“上村长家去了,说这娃娃昨半夜醒来的时候跟疯了似的呢,硬是咬了老马一口。
还说他爹死了,真是好心没好报,有啥样的爹娘就有啥样的儿!”
陈爱梅一听,几个人就一起议论起来了。
早上九点半不到,公家的人就来了,前头领头的是老马和谢斌。
老马已经上年纪了,胳膊上贴着一块纱布,甩着胳膊带头往三角地那块儿小跑。
“马叔,发生啥事儿了呀!”
乡亲们都迎上去问情况。
老马累的嗓子都往外冒烟了,摆摆手吆喝着:“都散了吧散了吧,公家人会处理的!”
一听公家人,大家伙的好奇心更浓了,越是让散了,越是不肯散开,都屁颠屁颠的跟着去了三角地。
公家人一共来了六个,刚一进去,就走出来两个小伙子指着围堵在门口看热闹的乡亲们吆喝道:
“这是凶案现场,都赶紧散了!”
“啊?”
“凶案现场?谁死了?”
“都散了!”两名公家人也是额头冒汗。
自社会治安平稳之后,哪里出过这谋杀亲夫的案子?他们的压力比所有的人都要重。
“到底咋回事?是顾本根死了还是他婆娘死了?”
“别问了,咱们都散了吧,别碍着公家人办案!”
“看都不叫看一眼呀!”
几个胆大又作死的十六七岁小伙子竟偷偷绕到了后院,瞧瞧的用手戳开了没插销的木窗子。
这往里一看,当时就有人从墙上掉下来了,随后便是撒丫子就跑。
路上,还有问询赶来的看热闹的乡亲们,拉着小伙子问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