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平等,怎么我还被人剥削。”
周遭一片死寂,谁也不敢瞎接话,弄不好得批斗。
谁沾谁完蛋!
乔老头将烟斗里抽完的烟丝敲了出来,“玉溪今天没有吃到鸡肉,委屈的不行,大家见笑了。
这事情是你奶和你娘做错了,平日里委屈你了。回头杀一只老母鸡,炖给你一个人吃。
玉溪也是气性大,一家人何必斤斤计较,下次受了委屈,阿爷给你做主。”
谁稀罕吃鸡肉,空头支票谁不会开,敢不敢来点实际的?
乔玉溪顺着台阶下,“阿爷你不知道,我爹挣的比大伯多,我过得还不如堂姐。
我就是心里面委屈,老母鸡我也不要。我就一个要求,一碗水端平成不?”
乔玉溪扯了扯打着补丁的袖子,“我和堂姐得一个待遇,不能她当小姐,我当丫鬟。”
乔老头眉头夹死苍蝇,“成。”
乔玉溪噼里啪啦飞快打起了小算盘。
“阿爷,小时候堂姐背着我吃水果糖、喝罐头、开小灶我就不说了。
堂姐每天一个鸡蛋,我几年连一个蛋壳都摸不到。堂姐从十岁开始算,一年算360天,八年,2880个,鸡蛋一个五分钱,144块。
我初中三年手上半毛钱都没有。堂姐初中三年,高中两年,除了吃饭,奶怕她没营养,每个星期偷偷给一块钱。一年算32个星期,五年160个星期,也就是160块。
堂姐夏天穿的用的确实有两件,解放鞋有两双,冬天的棉衣棉裤还有新棉被。
丝巾、雪花膏这些都算了,反正我再也不要捡堂姐不要的破衣服。我爹会赚钱,我又不是叫花子。”
嘶——
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平时看不出来,感情玉珠吞金子长大的。
老乔家可真是偏心!这么一大笔钱,他们一年到头都赚不到。
怪不得玉溪要说玉珠是大小姐,和玉珠一比,村子里面的女娃都是丫鬟。
乔老头阴沉着脸,眉心突突突直跳。
乔老太率先跳起脚来,指着乔玉溪的鼻子破口大骂。
“不给!一毛钱都不给!你一个丫头片子,给你一口吃的,就算是上辈子烧高香。还想要钱,做梦去。”
“你这个死丫头,我还没有死,就想着分钱。玉珠读书好人又孝顺,你再看看你,拿什么和她比。”乔母紧跟着奚落。
乔玉溪呵呵冷笑,“娘,乔玉珠不会是你和大伯生的吧?不然你怎么会对她,比对你亲女儿还要好。”
一刀见血。
乔母气短,臊的慌,“胡说八道。”
“阿爷,我知道你疼我。但是这个家你也做不了主,你千万别为我顶撞奶。”
乔玉溪格外心疼她阿爷,就差把乔老头的老脸放地上摩擦。
婆娘一句话,吓得都不敢说话。还算不算男人,传出去,往后在大队别想抬头。
“闭嘴!”乔老头没办法再含糊,叹息了一声,“都是一家人,这些年来大家也忽略了你,就按照你说的办,算是补偿你。
只是如今还没有分家,家里面也没有这么多钱,不如先放在长辈处,到时候你嫁人,添上给你当做嫁妆。”
第04章三百块钱到手
乔玉溪阴阳怪气,“阿爷,我爹在部队十多年,每个月津贴几十元。
敢情我爹拼死拼活,到头来被堂姐花的三百块钱都不剩。
嫁妆?只怕我还没有嫁人,就被这资本家小姐剥削的骨头渣滓都不剩下。”
“这钱阿爷说了给你,就一定会给你,先给你打欠条。”乔老头迫于无奈开始保证。
乔玉溪不为所动,这话谁信谁傻子。
“给资本家小姐有钱,给我就没钱打欠条。同人不同命——”
“去给她拿钱!”乔老头看着死活不动的乔老太,直吼,“还不快去!这个家我的话是不是不管用。”
“奶,记得还有布票,不然还得再找一次。”
一大叠钱看得众人眼热,一年到头累死累活都挣不到这么多钱。
“玉溪,你一个小孩子家家,这么多钱,放在你身上不保险,要是掉了可没法找。”
乔老头抽了一口烟,语重心长道:“不如放在你娘那保管。”
“是这个理。”乔母欢喜不已,伸手接过钱,就开始数。“还是爹想的周到,一个姑娘家,手里拿这么多钱,还不遭贼惦记。听你阿爷的,我给你保管,听见了没有,死丫头。”
给你管,肉包子打狗!
“哎!从小到大,我娘手上啥好吃、好用的,不都是给堂姐。
我在后头连口汤都喝不上。
这钱给我娘管,还不是老鼠掉进米缸里面。
阿爷,你还不如将钱直接给堂姐算了。
资本家的小姐嘴甜,花样多。反正我是干不过她。”
乔母脸色紫了青,青了紫,手上的大团结拿了不是,放又不舍。
“给她!都给她!”
一口一个资本家小姐,乔老头听得都要心脏病发。再闹下去,他要短寿好几年。
这哪里是孙女,仇人都不这样恨他。
乔玉溪数着手上的大团结,三十多张,还有毛料布票。
心情甚是美丽,有钱一切好谈。
乔玉溪抽出一张五毛钱,暗中往胖乎乎朱大娘手中塞去。
“朱大娘,我能求你帮个忙不,能送我一些瓜子、花生,到时候我还你。
各位叔伯婶婶,大夏天辛苦的干完地里的活,还来劝解我,再也没有比你们热心肠的了。
没有什么好东西,一人一把花生、瓜子,就当咱们乡里乡亲的唠唠嗑。”
“那是那是,往后有事情喊大娘一嗓子。”若是多买几次瓜子、花生就更好了。
“同志,辛苦了。”乔玉溪抓了一把瓜子给送信员。“刚才多谢同志,我才没有摔跤。”
手掌真大!好多老茧。
周以泽看着掌心的瓜子,笑了笑,顺手将一封信交给她,低声交代,“这是乔建平同志的信,你拿回去交给家人。”
说完眨了眨眼睛。
乔玉溪瞬间秒懂,好人啊!
背着人将信揣口袋里,“同志,再吃一把花生。”
吃人嘴软,其他人也散了,心里面琢磨着家里面,有没有合适的后生娶玉珠。
一场热闹看下来,乔老二在部队,乔老三又是个老师,有钱又体面,乔老大应该不会偷拿生产队的钱?
第05章杀老母鸡
打消了疑虑,心里面却存有小疙瘩,回头得算一算工分是不是少了。
不过这乔家还真是偏心的厉害,玉珠满嘴花花,以前还不觉得,估计是这一次玉溪被欺负的狠了。
除了乔玉溪,乔家所有人割肉的痛,扒一层皮莫过如此。
“哐!”乔老太摔摔打打,“败家子的玩意,一块钱就买一些瓜子、花生,吃不死你们。”
一想到那死妮子手上三百多块,心痛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不行,得想一个法子,将钱给要回来。
外人走了,乔母又抖了起来,撸起袖子就要教训人。
“死丫头,还不将钱拿出来。”
死丫头片子,今天反了天了,还收拾不了她了。
“你敢打,你再打一下,我就去公安那告你,殴打军属,就算你是我娘,也要吃牢饭。
张口闭口死丫头,丫头怎么了,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
你嫌弃我是个丫头片子,是封建思想,很危险,要被批斗的。”
“你——你——你——”乔母眼前一黑。
“丫头片子怎么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今后再敢扒拉好东西给外人,我就大义灭亲,举报你。”
感谢老天爷,让她重生在这个特殊的年代,虽说缺衣少食,但扯大旗作虎皮。
真要狠起来,别说收拾乔母,就是收拾整个老乔家,都不在话下。
“奶,还有没有吃的?”乔玉溪摸了摸肚子,好饿。
“吃个屁!”一肚子气,“你这么能耐,吃自己去。”
“不给就不给,我自己弄。”
路过乔玉珠的时候,乔玉溪气哼哼嘟囔,“我才不稀罕你的雪花膏,花我家的钱,打发叫花子给我擦一擦。不愧是资本家小姐,会做生意。”
不到半分钟,乔家人听见“咕!咕!咕——”鸡叫声。
抬眼一看,就见天杀的,手起刀落抹了鸡脖子,血洒了一地。
“我的鸡!会下蛋的老母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