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儿,是贺三他们!”
陈富贵抹了一把汗,汗衫子披在肩膀上,低声道。
贺三?
李开阳愣了一下,他抬头望去,果不其然,乡间的小道上几个穿的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正蹲在田垄上低声说着什么,见到田富贵儿蹬着土三轮过来,他们对视一眼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头发扎成小辫儿的青年走到前头,一脸自来熟的嬉笑模样。蝎子辫,大长头发,放在2020年可能不算扎眼,可在80年代初可是盲流的代名词。
看着青年堆着笑意的马脸,李开阳有点想起来了。
这青年叫贺三,跟李开阳家住的不远。
贺三小学毕业就在社会上厮混。仗着家里是村里的干部,胡作非为,倒是算的上是李开阳年少时代的狐朋狗友。
而那个时候李开阳不满二十。
十分羡慕贺三的前呼后拥,瞧着像是大人物是的。于是整日跟着贺三旁边转悠,一声陆哥叫的李开阳飘飘然,高中毕业就成了街头上的混子。
没想到一次群架,贺三几个下手重了点,打断了别人一条腿。
李开阳本来跟着遛弯来着,没他的事儿,只可惜没想到贺三几个一溜十三招玩的漂亮,反倒是李开阳被抓了个正着跟着进了公安局里。
如果不是老娘求爹爹告奶奶,李开阳没那么容易出来。
直到后来李开阳在社会上磕的头破血流,他才搞清楚,贺三这几个不过是拿他当个消遣,找个冤大头当长期饭票而已。
哟呵,感情凑到了这个节骨眼上。
李开阳扁了扁嘴,没说话。
“咋了,李哥儿,想啥呢。哥几个可想死你了。”
贺三见到李开阳不说话,十分熟稔的凑了过来,伸手就揽住了他的肩膀,继续道。“李哥儿这是出来了,大喜事儿啊,我们哥几个专门在这里等着你,晚上准备给你好好庆祝一下呢。”
“你瞧,哥几个刚抓的泥妾儿,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晚上咱可好好喝两盅。”
说罢,贺三还扬了扬手中的鱼篓子。
搭眼一瞧,里头几只明显有点营养不良的黄鳝扭动的身子在鱼篓子里钻来钻去,那干瘪的模样压根没二两肉恐怕就算是放在菜市场里白送,别人也都要担心是不是浪费那一顿油钱值不值当。
“那敢情好,哥几个有心了。”
李开阳看着贺三等人笑了一下。
他侧了侧身子不着痕迹的躲开贺三落在肩膀上的手,开口笑道。“哥几个放心,我李开阳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嘛,就冲个义字,我也没把哥几个供出来。”
“这酒当然得喝,不过你也知道,我妈啥性子。我这刚从里头出来,连家门都没进呢,这要是被我妈知道了,你就不怕她拿刀砍你们啊。”
“酒,肯定得喝,明个,就定明儿个。”
李开阳连连推了推收,贺三等人对视一眼,不知是想到了李开阳老娘的菜刀还是真有点良心发现,几个寒暄了几句就扭头离开了。
李开阳望着几人的背影,忍不住冷笑。
上辈子他可被贺三几个坑的极惨,吃拿卡要不说,还留了案底。这辈子重活这一次,李开阳可没打算乖乖揭过去。
何况贺三家里是村长,还有点用处。
李开阳摇了摇头,扭头回到木板车上,可是他坐下去半天却见土三轮一点没动。抬头一瞅,便见到田富贵儿拄着个脑袋没挪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