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知,你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能温柔善良,只对我绝情?”钟威一步步走近她的办公桌,冷冷说:“你不就是怕欠我人情,怕到时候分手不能分得干净利落么?放心,我现在做的事全都出于自愿,等你想分手的时候,我绝不因此纠缠。但是匀城那地方真的太乱了,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去。”
“如果我现在提出分手,你是不是就不会去匀城了?”
“何律师难道想出尔反尔么?”钟威语气不善:“那天晚上明明是你说“谈一个月恋爱,不准拒绝”,现在半个月时间不到就反悔,你把我当什么了,这对我不公平吧?需不需要我来举证你说过的那些话?嗯,何律师?”
“你……”何意知懒得争辩,淡淡道:“反正不准你去匀城,就这样。你听话一点,别给我添堵。”
——————————————————
火车里嘈杂且拥挤。车厢连接处站着三三两两吸劣质烟的中年男人,边吸烟边天南地北地与路人聊着。夏天天气热,烟味与汗味夹杂,有种难以言喻的气息在车厢里弥漫开来,令人觉得窒息。
何意知坐在靠近每节车厢连接处的位置,戴着医用口罩静静合目养神。
时间过得仿佛比绿皮火车的行速还要慢,而火车在每个站点停留的时间仿佛有一辈子那么长。
售货员推着小铁车在狭窄的过道里卖力吆喝:“正宗德州扒鸡,味道好得很!三十五元一只,有需要的吗?小朋友,要不要来一只扒鸡尝尝?……阿姨,这个可是正宗的德州扒鸡,我们卖的就几乎是成本价,赚不到多少钱,买一个呗!”
“多少钱?三十五?”坐在何意知旁边的民工叫住售货员:“三十块钱卖我一个行不行?”
“先生,我们这边不讲价的。”售货员又笑眯眯地问何意知:“你要买一个吗?坐这么久的火车一定会饿的。我们卖的扒鸡就特别管饱!”
何意知说:“不了,谢谢。”
售货员热情洋溢地寻找下一位顾客,一路卖力吆喝着走远。
民工自言自语地吐槽:“鬼买她的东西——就这么小一只鸡还卖三十五块钱,贵的要死。买碗泡面照样顶饱,还便宜。你说是吧?”
何意知这才发现民工是在跟她聊天,礼貌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复。
民工问:“你要去哪儿?”
“匀城。”
“你不是匀城人吧?”
“我去旅游。”何意知解释说。
民工大着嗓门激情澎湃地发言:“我就是匀城土生土长的人,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匀城那屁大点地方真没什么好玩的,除了九合区商业街热闹一点,别的地方都冷清得鸟不拉屎。”
何意知问道:“那您觉得九合区有哪些好玩的地方呢?”
“嘛,那些吃喝玩乐的店子都生意不错,我穷得要死,也没进去看过……害,我也不知道九合区到底有啥好玩的地方。”民工很努力地想了半天,又说:“好像九合区有个酒吧很出名!很多外地人来匀城,都会去那里玩。”
何意知立即问:“是不是“ONE”酒吧?”
“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对对对,好像是叫“万”酒吧来着……”民工说道:“反正那个酒吧的老板很厉害,匀城就没有不知道他的人。是我们当地的一个狠角色。”
“周汀?”
“哎,连你都听过他的名字?!”民工摸着脑袋低声说:“那他还真是臭名远扬啊。”
说起周汀老板的坏话,民工突然就不敢大声喧哗了,刻意压低音量,生怕火车车厢里有周汀的那帮人听见。
“他怎么臭名远扬了?您能不能给我讲讲细节?”何意知追问。
“这个真不好说。”民工咋舌,酝酿了半天措辞:“反正我就跟你说一句,他的势力范围很大,当地的警察都不敢搞他,还有匀城的政|fu也不敢得罪他。”
难怪昨天宋娜说这件事就算报了警也没用,只能靠她们自己想办法救人。而且报警甚至有可能打草惊蛇,恐怕危及失联者的人身安全。
“哎,小姑娘啊,”民工不放心地说:“我觉得你一个人去匀城旅游的话,最好别去那家酒吧玩。我老婆前天给我打电话说了件玄乎的事情………这件事你千万别告诉别人,也别到处瞎说啊!我是看你一个弱女子,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才说给你听的。”
正如何意知所预料,民工说的“玄乎的事情”就是记者宋娜在微博请求网友转发扩散的“韩某自杀之谜”。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