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说了会话,凌玉把带来的玉容膏给了金巧蓉便离开了。
待她走后,金巧蓉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敛了下来,有些生气地甩开了仍未完成的嫁衣。
“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生什么气?谁又惹你了?”孙氏正庆幸凌玉送来了一场及时雨,能让女儿的嫁妆再厚上几分,见女儿这般发恼的模样颇为不解。
“除了刚走的那位还能有谁?”金巧蓉噘着嘴。
“她怎么惹你了?不是还给你带了一桩好生意么?”孙氏奇道。
“店铺她有份,布料亦然,若她真是有心,为何不让程绍安也加入一份?还要把我寻去替她干活。”金巧蓉早便从程绍安口中得知了凌玉与人合伙生意之事,故而心里却始终不怎么痛快。
孙氏摇遥头,好言相劝:“虽说是兄弟,只到底各有各的日子要过,哪能时时凑在一起?倒不如分得清楚些,日后也能少些摩擦,兄弟妯娌间也好来往。”
金巧蓉还是觉得有些委屈。
孙氏叹了口气,轻抚着她的长发道:“你也莫想太多,将来嫁了过去,只与绍安好生过日子便是,其余诸事不必多加理会。你表舅母的性子是极好的,必不会揉搓人。那凌氏瞧着也是个爽快人,相信不会太难以相处。”
金巧蓉知道事已至此,再怎么委屈也得嫁过去,好在程绍安待她好,程家如今的日子比起村里大部分人家也是好的。
却说程绍禟自进了县衙,便全心全意开始抓捕梁方,也因此见识了那城中一霸杜霸天的嚣张,竟是连官府也是不怕的。
明知道那梁方就藏在杜府,可杜霸天拦着,一大帮狗腿子围着,大有一副与官差大战一场的架势。
“郭大人,若是我没有记错,吏部考核快要开始了吧,大人还是要小心些,免得到时候连乌纱帽都保不住了,若如此,就算是回家种红薯,这一路不太平,保不定遇到个拦路抢劫的土匪,家财丢了尚小,怕是连一家子的性命也保不住。”此刻,双方剑拔弩张之际,郭霸天阴恻恻地道,语气里饱含着威胁。
郭骐冷笑:“本官的考核便不劳杜员外操心了,员外还是识时务些,把梁方给交出来!”
“从来没有人能在我杜某人手上把人带着,大人也不例外!”杜霸天说完,他手下那些狗腿子立即挽起了袖子,又有另一批狗腿子拿着兵器赶了过来,将郭骐与众官差团团围住。
程绍禟皱了皱眉,若是此番混战起来,死伤难免,而人还未必抓得到。
想到这,他低声劝郭骐:“大人,不如回府从长计议?”
郭骐满腹怒气,但也知道此刻并不是硬拼之时。
待众人回到县衙后,郭骐仍是怒气难消,便是崔捕头亦气得脸色铁青:“大人,何不给点颜色那厮瞧瞧,看看到底谁的拳头硬!”
“要抓梁方,必要先拿下杜霸天,大人这些年想来也没少收集杜霸天的罪证,只是差一个合适的机会将其一网打尽。属下若没有记错,杜霸天与长风寨的土匪多年来一直暗中勾结,去年恒昌县有过路富翁被劫杀,便是长风寨所为。而长风寨也是他另一个有力依仗。”程绍禟缓缓地道。
“此事我略有所闻,此等狗贼若不除去,着实难消心头之恨!”崔捕头握着拳头。
“依属下之见,若要拿下杜霸天,可行离间之计。”
郭骐心思一动:“如何离间?”
程绍禟对他一阵耳语。
“此计甚妙,既如此,你与崔捕头二人便小心行事!”
崔程二人应下。
程绍禟躬身退下之前,忽地想起凌玉交待他的事,迟疑一阵,还是走了回去。
“可还有其他事?”见他去而复返,郭骐奇道。
程绍禟将一直藏于怀中的那几盒玉容膏递给他:“大人,这是拙荆特为感谢大人上回出手相助,以致得以从恶贼手上逃脱的谢礼。”
“这不是女子用的香膏么?”郭骐接过一看,哭笑不得。
程绍禟也觉几分尴尬,清清嗓子道:“拙荆之意,大人为一方父母官,想来也没什么缺的,此香膏名玉容膏,乃留芳堂所出,据闻对活肤养肌有奇效……”
后面之话他便有些说不出口,只能望着郭骐,期盼着他能明白。
郭骐哈哈一笑:“本官明白了,本官没有什么缺的,但闺房和美却是从来不会嫌过,你这位小娘子倒是有些意思。留芳堂所出的玉容膏是吧?本官记住了,自会让夫人试用一番。”
见他闻弦歌而知雅意,程绍禟松了口气,又有几分汗颜,讷讷地道:“她就是、就是主意多了些,倒也不会骗人。此膏是由前回春堂杨大夫千金所调制,拙荆亲自试用,确有良效,才敢送予夫人。”
郭骐又是一阵大笑。
凌玉此时倒也渐渐空闲下来,留芳堂开张之事也准备得七七八八了,前些日子她通过凌大春的关系又与镇上一家作坊签了协议,由他们专门制造玉容膏的盒子,盒子的款式是她与杨素问共同商议定下的。
而杨素问调制的第一批玉容膏也完成了。
那厢的金巧蓉也按照凌玉要求的款式开始缝制成衣。
一切都上了轨道,凌玉算是松了口气,只等待着留芳堂开张的日子。
“绍禟这段日子在忙些什么?已经许久不曾回来过了。”日间婆媳闲聊时,王氏便抱怨道。
“想来是县衙里事情多,他一时走不开身,待过些日子便好了。”凌玉解释道。
因这辈子程绍禟走上了和上辈子不一样的路,对他的将来,凌玉心里已经没数了。
其实她还打着一个主意,若是程绍禟能愈发得郭骐赏识,待后年郭骐调任,她是打算让程绍禟追随而去的。如此一来,她也能有个理由劝下家人一起搬离此处,再想个法子把留芳堂的生意转移,也能避过四年后的战乱。
她一个寻常百姓,自然也不清楚这场仗是怎样打起来的,只是在逃难的路上听闻是鲁王不忿齐王被册为太子,起兵作乱,真真假假也无从得知。
反正不管怎样,就是天家兄弟相争,百姓遭殃。
程绍禟离家将近一月,凌玉曾到县衙里给他送了几回衣物吃食,只是一直没有见到人,都是别的官差替她转交的。她明里暗里地打探他的行踪,均被官差左顾而言他。
她觉得奇怪,但也明白公门中人自有一套行事保密的方式,故而也不敢再打探,耐着性子等他归来。
到了第二个月,留芳堂正式打开店门做生意,半个时辰不到,架上数十盒玉容膏便被一扫而空,吓得凌大春和杨素问目瞪口呆。
便是凌玉自己也久久反应不过来。
“玉、玉姐姐,都、都卖光了?”杨素问眼睛闪闪发亮,激动得连声音都颤了起来。
五两银子一盒的玉容膏,居然一下子便卖光了?她还是头一回知道原来县城里有这么多的有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