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问眸中尽是惊慌,不停地点头,直到凌玉松开了捂着她的手,这才看看身处之地,害怕得直往凌玉身边缩去,颤着嗓子问:“玉姐姐,咱们这是在哪儿啊?”
“别说话,听外头。”凌玉朝她作了个噤声的动作,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说话声。
“……我只让你们抓杨素问一个,你这抓了两个是什么意思?另一个是什么人?”
“当时她俩就在一块,只抓一个可比抓两个要费功夫,倒不如一起抓来了,算是买一送一了!”
“买一送一?你们有没有脑子!杨素问身边已无亲人,抓了她不会有什么麻烦,可另一人呢?连她的身份都不知道,若万一……你们这是要误了我大事!”
“怎么?难道你还想反悔不付剩下的那笔钱不成?你也不到外头打听打听老子是什么人!是能被赖账的么?!”
说话声越来越远,渐渐便再听不到,凌玉蹙起了眉,望了望害怕得直打哆嗦的杨素问,终于没忍住低声问:“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没、没有啊!”杨素问哭丧着脸。她平日不是在家里研究方子,便是到外头推销她的玉容膏,哪有什么机会得罪人。
最多也不过是与回春堂的药童吵两句,那也不过是气不过对方总是阴阳怪气地叫她‘杨大小姐’而已。
凌玉也觉得这话白问了,虽然认识这姑娘的日子不长,可对她还算是有几分了解的,虽说偶尔说话直了些、恼人了些,却没什么恶意,更没有什么坏心眼,哪会得罪什么人,以致对方竟然要请了帮手把她给掳了来。
请帮手……难道会是那个人?她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望望杨素问煞白的小脸,眉间忧色渐深。
上辈子玉容膏扬名京城,可杨素问此人却从来没有人提起,玉容膏之主也变成了梁方,而她在梁府帮佣的日子里,亦从来不曾听说过梁府有姓杨的夫人或姨娘。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子里形成。
会不会上辈子杨素问早就被梁方所杀,方子也被对方夺走?这样一来就能解释方才外头那人那句‘杨素问身边已无亲人,抓了她不会有什么麻烦’。
一个孤女,最容易被无声无息地灭口……
她打了个冷颤。
若是如此,此番恐怕凶多吉少。
木门突然‘吱呀’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杨素问吓得更往凌玉身边缩,凌玉心里也是怕得紧,无意识地攥紧了手。
下一刻,三名蒙着面的男子便出现在她们眼前,当中个子最高的那人问:“是哪个?”
身形最为瘦削的那人视线往凌玉身上一扫,不待她反应,抬手指向杨素问:“是她,把她带出来。”
话音刚落,另两人便迈开大步朝她们走了过来,二话不说便伸手去抓杨素问。
凌玉想要伸手去拉住她,却被当中的一名男子毫不留情地踢开:“滚开!”
杨素问吓得尖叫了起来,又抓又踢:“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要做什么?!我没有钱,一文钱也没有,你们抓我是没有用的!”
她挣扎得厉害,那两人竟一时奈何她不得。
瘦削男子见他们久久无法把人给抓出去,不耐烦地喝道:“怎么搞的?一个姑娘家都搞不定?!”
“是你!我认得你的声音,你是那个姓梁的,你抓我来做什么?!”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正极力挣扎着的杨素问居然认出了他的声音。
凌玉心中一个‘咯噔’,暗道不好。
这回怕是要被这缺心眼的蠢丫头害死了!
对方蒙着面出现,说明不想让她们认出来,至少是不希望被她认出。把杨素问拉出去,是为了不让自己知道得太多,准确来说,也是不想再多杀她一个灭口。
毕竟,在没有把握可以永无后患地杀了她之前,对方必然不希望多费功夫自找麻烦。
可如今杨素问一语道破他的身份,也将他逼到了不得不灭口的地步。
凌玉白着脸,果然便见那瘦削男人示意那两人停了下来,顿时心生绝望,知道自己的猜测全然中了。
好了,不必再分开她们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们的结果会是一样的。
杨素问连滚带爬地回到她的身边,死死地抱着她的胳膊,抖着嗓子虚张声势:“你们、你们快、快把我们放了,要不、要不等官差来了,必、必不会让你们好看!”
“尤其是你,我认得你,你是梁方,就是那个死缠烂打要买我方子的梁方!”
凌玉有气无力地道:“闭嘴吧,傻丫头!”
“杨姑娘果然好耳力,如此看来,倒是梁某多此一举了。”瘦削男人缓缓地解开了覆在脸上的黑布,待那张脸全部露了出来,正正便是梁方。
事情到了如今地步,凌玉知道自己已经没了退路,今日她与杨素问便是同一条绳的蚂蚱,她生她也生,她死她也死。
“你要做什么?是不是为了我那方子?我说过的,方子谁也不卖!”杨素问气愤地瞪着他。
“姑娘难道还不曾看清自己的处境?如今已经不是你肯不肯的问题了。”梁方冷笑。
“你……”
“你想要她那玉容膏的方子?这容易,只要你放了我们,我一定让她把方子交出来!”凌玉打断了杨素问的话,不再她再说。
“玉……”杨素问不满,想要再说什么,凌玉却突然冲她骂了起来,“你想死自己便去死好了,我可不陪你!一个什么破方子难不成还比性命更重要?”
杨素问被她骂得懵了懵,却又有些委屈。
凌玉可不理她,继续骂骂咧咧地道:“早知道那什么破方子能救命,当日我便是跳进河里,也要把它给捞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方子毁了?!”梁方又惊又怒。
杨素问也不是蠢人,很快便明白凌玉用意,立即装出一副气恼的表情瞪她:“你还好意思说?!”
“这可不能全怪我,谁知道你会忘了把方子拿出来,我好心替你洗衣裳,不曾想……”凌玉像是被他们给吓到了,身子缩了缩,好片刻才结结巴巴地又道,“不、不过,方子没了有什么关系,调制方子的人还在不就成了?”
一直站在一旁不作声的高个男子此时也不耐烦地道:“这小娘们说的没错,方子没了,可人却还在,让她把方子重新再写出来不就成了?”
“你懂什么?”梁方心中懊恼,低声斥道。
就算是制造者本人,也未必能分毫不差地把方子记下。况且,若是那杨素问记不齐全,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让她慢慢想慢慢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