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5节</h1>
“齐王殿下既保下了咱们,可见他并不属此两派,那他又是为了什么会冒着得罪另两派人的风险救咱们呢?”
天家人的恩典,会是这般容易得的么?
吴立仁摇摇头,压低声音道:“此番也是多亏了齐王幕僚晏离晏先生,因有他出面劝下齐王,齐王才会管了这桩闲事。你也莫要想太多,皇室贵胄,要什么没有,难不成还寄望着咱们这老百姓的报答?”
程绍禟又是一阵沉默,半晌,微微颔首道:“您说的是!”
***
于齐王赵奕而言,既然已经离开了京城那个是非之地,他并不愿意插手太子与鲁王之间的事。只是,晏离却有不同的看法。
“殿下想来也知道,当日与那批镖师打起来的赤川道上山匪当中,便有鲁王的手下。故而,鲁王也清楚这些镖师许真的一无所知,只是以他的性子,向来便是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这才压着郭骐把人都给抓进了大牢。”
“如今他们用尽了大刑,却是仍得不到半句有用的,足以证明镖师们的无辜。况且,便是他们真的知道些什么,于鲁王而言又有什么损失呢?说不定还是好事。故而,殿下若想保他们,鲁王必不会过于阻挠。”
“再一层,殿下如今初来乍到,身边到底缺少信得过的有用之人。况且,吴立仁此人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江湖中人最是讲究‘忠义’二字,殿下此番若是救了他们,便是对他们有了救命之恩,自也能得到他们的忠心追随。”
赵奕皱眉深思,缓缓地道:“先生所言甚是,只是太子……先生也知道,日前太子便已经派了人前往县衙提人。鲁王可以让他们活,可太子必定要他们死!”
晏离微微一笑:“鲁王能放人,太子对镖师们的忌惮自然也会削减,旁人若是出面保人,以太子性情必然不许,只除了殿下……”
赵奕脸色一僵,随即冷笑:“先生说的不错。”
于太子赵赟而言,所有兄弟都有能与他争夺那个位置的资格,唯独他赵奕没有!
第20章
凌玉觉得,只要程绍禟能保住性命平安归来,不管过程如何艰难,那也是没有必要再多想。
只除了愈发瘪下去的钱袋!
此刻,她一双秀眉紧紧地锁着,不死心地将仅剩的银两数了又数,终于不得不接受这个悲惨的现实——她好不容易存起来的银两去了十之五六。
“罢了,算起来我也曾白白得了县太爷的五十两,花的也并非全是自己辛辛苦苦挣的血汗钱。”她自言自语,颇为乐观地安慰着自己。
程绍禟靠坐在床头,看着她爱不释手地用干净的帕子把钱箱里的银两擦了又擦,直擦得闪闪发光简直得把人都照出来尚且不满意。
“这回可花了不少银子钱吧?”他忽地问。
“一共花了八十四两三百八十九文,除去郭大人给的五十两,自己家里的钱用了三十四两三百八十九文。”凌玉一脸肉痛地报了串数字。
程绍禟:“……的确是不少。”
再一想想她的话,略有几分迟疑地问:“郭大人?县衙里的郭大人?他为何会给你五十两?”
“除了他还能是哪个。说起来,这郭大人倒也算是不错,虽然怕死了些,怂包了些,可是这世上谁的命不珍贵?怕死又不是什么值得羞愧之事。”提起这个‘散财老爷’,凌玉便眉飞色舞起来,察觉自己好像跑题了,连忙拐了个弯转了回来继续道,“当日你出了事,我便去了县衙,郭大人想来是可怜我这小妇人年纪轻轻的便要丧夫……啊,呸呸呸,说错话说错话。”
“总而言之,便是郭大人大发善心赏了我五十两,让我回家好生侍奉公婆,教养儿女。我转头又用这五十两贿赂官差,想求他们让我见你一面,只可惜那些杀千刀的,钱照领,事倒不让办!”
程绍禟沉默良久。
说出来怕也没人相信,他进大牢这般久,竟是连县老爷的面都不曾见过,便被抓上了刑堂好一顿用刑,真是险些把命都丢在里头了。
一想到自己白白花出去的不少银两,凌玉便心疼得不行。
“如今茶水摊子的生意愈发不好做了,我瞧着绍安怕也支持不了多久,到时家里又少了一项进项。当日娘把她存起来的十八两给了我,昨日我便原样还给了她,虽说当初是为了救你,可到底是长辈辛辛苦苦攒的钱,不但万不得已都不能动用,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这个道理,辛苦你了!”程绍禟定定地望入她那些似是会发光的眼睛,认认真真地回答。
凌玉本是打算向他邀邀功,顺便表明一下自己是位多么孝顺多么通情达理不可多得的好媳妇,可这会儿见他这般真挚地向自己道谢,倒生出了几分不好意思。
“你放心,待我的伤再好些,我便去找份差事,把花出去的钱再挣回来。”他低低地又保证道。
“也不用这般急的,先把伤养好了再说,家里又不是穷得连药都抓不起了。”凌玉忙道。
其实她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虽然庆幸程绍禟平安归来,可只要想到他这回能保住性命,也是因了齐王之故,总觉得有些不安。
这辈子他不会为了报答齐王的救命之恩而又去为他出生入死吧?
因有些事已经渐渐走上了不同的轨迹,她也有些抓不准了。
“好,我不急。”程绍禟又顺从地应下。
他这般模样,倒像是平日小石头乖巧的样子,凌玉看得只想笑,连忙忍住,匆匆扔下一句:“我先去洗洗。”
诚如凌玉所说的那般,如今生意愈发不好做了,早前渐渐上了正轨时,程绍安每日至少都能赚得数百上千文钱,好的时候能赚好几两银子。
可随着竞争之人越来越多,再加上周边一些流氓恶霸也瞄上了这个地方,隔三差五便过来收保护费,一言不合便动手打人,闹得大了,过路的行人都不敢停下来歇歇脚,小贩们挣的自然也越来越少。
这日程绍安鼻青脸肿地回来,把王氏及凌玉吓了好一大跳,便是小石头也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直往小叔叔身上望。
“这是怎么了?怎的被打成这般模样?”王氏心疼得不行,一边替他上药,一边问。
最近家里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两个儿子一个一个都伤痕累累的。
程绍安摸着伤口又是痛又是气又是委屈:“还、还不是那些恶霸欺人太甚,要收什么保护费,我不给,便把我打成这般模样,连东西都砸烂了不少。”
“他们要收便给就是,破财挡灾。”凌玉皱着眉头接了话。
“可人家要一两银子!我每日累死累活才挣那么几个钱,凭什么他们动动嘴巴便能拿走这般多!娘,轻点,疼!”程绍安气急,王氏听得心疼,一个不着手上的动作便重了些,疼的他又哇哇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