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利奥十世说:“这下可够够的了,他年纪不轻了吧。”
“可不是么,公爵他已经是近六十岁的人了。”卡多纳说:“所以他只得将这件伟大而又神圣的工作交给了我,教宗阁下,还有枢机大人,我虽然不敢说能够与可敬的科尔多瓦将军比肩,但也经过了很多次战争,与摩尔人的,与奥斯曼土耳其人的,与热那亚人的,与葡萄牙人的……虽然没能取得怎样辉煌的战绩,却也不曾遭遇到沉重的失败,而我来到这里的路上,每晚都能听见天使在我耳边说话,这一定是某种启示,圣父,注定了我要为教会做工,为您们取得胜利。”
利奥十世与朱利奥对看了一眼,虽然在大战来临之际,必须面对一个完全不熟悉的陌生人让他们有些不愉快,但他们又能如何呢?总不能强行逼迫断了腿的贡萨洛.德.科尔多瓦到罗马来,就算他能来,又怎么只会军队?
“既然如此,”利奥十世:“愿天主护佑我等,爵爷,看来我们必须好好筹谋一番了,”他叹了口气,“不过在这之前,”他微笑着道:“您应该回到我们为您准备的住所里,好好地休息一晚,明天会有一场盛大的欢迎宴会等待着您。”
“不胜荣幸。”卡多纳说。他看起来也像是稍稍松了口气的样子,显然,不必立刻投入到战争中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我有些担心了。”利奥十世在他离开后说:“他看起来可不如贡萨洛。”
“没关系,实在不行的话,我会作为您的特使,出现在战场上。”朱利奥说。
“这将会一场惨烈无比的战斗。”利奥十世说:“路易十二已经失去了退路,若是败了,甚至被捉住,如查理八世一般需要大臣与民众来赎回他,法兰西王室对那些贵族,我是说,勃艮第、阿基坦、布列塔尼,以及普罗旺斯、弗兰德斯,所博得的种种优势与权力就要荡然无存了。”他满怀忧心地说:“我不想让你到那里去,尤其是你一定会在战局失利的时候取代这个……雷蒙,成为教会联军的统帅,而不是乖乖地待在安全的地方,就和之前的特使那样,我不能看着你出事,朱利奥,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兄弟,不能再失去你,你知道,对于美第奇,你的存在甚至比我更大些。”
“别这么说。”朱利奥站起来,走到利奥十世的身边,安慰地拍了拍圣父的手背,“若是没有您,我才会寸步难行,百般踌躇——一直纵容着我的人,难道不是您么?若不是您,我所提出的计划,只会被人当作一个疯人的呓语,谁会相信呢,我的兄长,数以百万计的金弗罗林从你的手中流到我的手中,人们说,您是一个骄奢的人,只有我知道,您是一个高尚的人,您的金弗罗林已经成为了教会新的基座,那些学校,那些教士,那些学生……”
“我并不在乎人们怎么看我,”利奥十世说:“而且真正做到这些的是你,我只是给予了一些能够给予的支持罢了。”
“非常有力的支持。”朱利奥注视着利奥十世的眼睛说,利奥十世反握住他的手,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好啦,好啦。”他说:“拙劣的相互恭维就到此为止吧,反正我是不建议你到战场上去的。”
“我会谨慎从事,”朱利奥说:“您也知道,神圣罗马帝国已经明确了,他们不会派出他们的军队,我们只有西班牙人,教会军,意大利雇佣军。”
“但我们有上百门火炮与数之不尽的火枪。”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朱利奥说:“我还要做些准备,免得出现什么差错。”
“神圣罗马帝国的马克西米连一世是个无耻的混蛋,”利奥十世恼恨地说:“但西班牙的贡萨洛确实是摔断了腿吗?”
“应该是,“朱利奥说:”胡安娜一世还没愚蠢到将珍贵的士兵抛费在意大利,这或许的确是个意外,只是太不凑巧了。”他思索了一会:“对了,还有英格兰人,亨利八世愿意给我们多少军队?”
“一千人,”利奥十世说:“太少了。但据说,这位国王正计划到罗马来,为他的一个宫廷司铎谋取一个主教的位置,若是他能够再多给我们一些士兵,我想,或许可以。”
“那么我们就恭候这位陛下吧。”朱利奥说,然后回到自己的椅子上,轻轻按住了自己的额角,各种事务千头万绪,偏偏都很重要,就算是他,也不免感到了一阵疲惫。
“你说,”过了一会,利奥十世轻声问道:“神圣罗马帝国的问题,会不会出现在那个马丁.勒德身上?”
“马丁.勒德还没有那个可能直接影响到皇帝,”朱利奥说:“但他至少代表了萨克森选帝侯的态度。”
“多么可笑啊,”利奥十世说,“那些国王与大公,言语中对教会的罪恶抱怨不休,但看到它有脱离泥沼的机会,他们又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它踢回去了。”
“若不然呢,他们又要怎么说服那些信徒们?论正统,即便是伊斯坦布尔的牧首,也无法与罗马教会的教宗阁下相比,更何况是一个陌生的凡人?大公与国王们当然是不想要看到一个愿意变革与新盛的教会,世俗的统治者一直就在与神圣的教会争夺民众,原先他们还能说,教会是堕落的,是肮脏的,主教与教士是不可信的,但若是教会……愿意做出退让与改变呢?他们的处境会变得异常尬尴,因为他们总不能说,我们才不关心你们的信仰如何,我们只要你们掏出口袋里的金弗罗林——对,不是给教会,而是给我们!”
“那么,你准备怎么做呢,我是说,那些学校……”
“也许会受到一些阻扰,但我们面对始终是民众,而不是那些贵人——不过,教宗阁下,我们也应当作出相对的反应了。”
“说说。”
“我这里有一份统计,”朱利奥说:“赎罪劵的收入在您废除七大法令的时候上升了有三倍之多,一年前已经缓慢下降,而现在,几乎已经与往年持平了,而且,请您注意,其中大额赎罪劵,也就是重罪赎罪劵的比例已经达到了六成。”
利奥十世点了点头:“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正在逐步地消弭赎罪劵对普通民众的影响。所以说,一些微小的罪过,人们已经不再用赎罪劵来赎回了吗?”
“如尤利乌斯二世直接禁止赎罪劵买卖是不可行的,结果我们都看到了,反而造成了人们的恐慌与抱怨,事实上,我们必须庆幸人们的愤怒爆发的很早,因为若是时间拖久了,教宗阁下,人们也许会有另外一种想法——那就是,赎罪劵是不是真的有用呢?那比什么都可怕,因为那意味着,人们的信仰会随之动摇,教会所说的话,将会不断地受到质疑。”
“多么可怕啊。”利奥十世喃喃道。
“那会是一场灾祸。”朱利奥说:“但现在,我们几乎可以避免了——慈悲修士会的修士与教士们,还有学生与老师已经如同蒲公英一般飞扬到各处,他们的成绩就如您看到的,民众们已经明白了,那些微小的罪过,可以通过望弥撒,告解,祈祷与行善事来赎回,而不是只有……赎罪劵——阁下,我们已经可以慢慢地收回赎罪劵的买卖了。”
“太好了。”利奥十世说:“虽然它是一笔可观的收入,但我总是觉得不安。”
“因为那是教会与凡俗的统治者最直接的冲突之一。”朱利奥说:“虽然最后的战争不可避免,但至少可以让我们得到一丝喘息之机。”
第两百五十九章艺术与战争(两更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