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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谈青回学校。
他已经渐渐习惯跟周森和做同桌了,除了有时候要忍受周森和言语和眼神上的骚扰。
英语课上,周森和斜着眼偷瞄了他半节课,手里的英语书翻得哗哗响,装得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你喜欢蓝色吧?”
这问题问得莫名其妙。谈青早被他盯烦了,故意刺他:“不喜欢。”
周森和愣了下,一把撂下英语书,坐直了身子:“你书包和笔袋都是蓝色的。”
“都是爸准备的。”这话倒是真的。
周森和就这样盯了他一会,最后扯扯嘴角,靠着椅背继续乱翻他的英语书。
中午回寝室,谈青发现床上多了个黑色白边的礼盒。
他下意识去看周森和,对方坐在桌前,正背对着他打游戏。
礼盒挺大,上面印着陌生的英文。谈青纠结了下,还是没打开——寝室里一共就两人,这东西不是他的就只能是周森和的,想来是周森和周末时随手放他床上的。
谈青拿起礼盒,回身恰好发现周森和偏着头,正悄悄看他。
被发现的周森和忙转了回去,手机里的游戏响起好大一声“gaover”。
谈青把礼盒扔回周森和的床上,刚扔下就被喊住。
“等等,”周森和掌着手机,看着他,“——这是给你的。”
谈青愣了下,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预感,他抿着唇,一把掀开了礼盒的盖子。
——是一件礼裙。普鲁士蓝的缎面,压着复古的暗纹,正胸处缝着个蝴蝶结,乳白色,嵌着颗拇指大的海蓝宝。
谈青就这样愣住了。他不想过多去揣测这条裙子出现在这里的用意,但很明显——这条裙子是送给他的。
周森和有些紧张地观察着私生子的反应,右手早已紧紧捏成拳。他周末找了女性朋友帮忙,带他一连逛了几家服装店。周少爷第一次挑女装,眼光高得过分,对哪件都不满意,比同行的朋友还挑剔。
朋友踩着高跟鞋陪他逛了几条街,最后终于在一家古着店里买下了这条裙子。朋友撑着发酸的腰,问他看上这条裙子什么。周森和自己也说不上来,他只知道私生子的书包也是这个颜色,一模一样。
他看见这条裙子就想到谈青。莫名其妙,稀里糊涂,他就这样买了下来。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买裙子,算起来这应该是私生子自己的事,他只要等着看热闹就好。
可他就是买了,还是在逛了三条街二十几家商店耗时三个小时后买下来的。
他一动不动,等着谈青的反应。
回过神的谈青却盖上了礼盒的盖子。
这是个充满了拒绝意味的动作,周森和万万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淡定的反应,他伸手抓住谈青盖礼盒的手。
“送给你的。”周森和说。
谈青看着他:“为什么?”
周森和胡言乱语:“你打扮好看一点,别抹黑周家的形象。”
明明以前还叫他滚出周家。谈青深吸了口气,甩开周森和的手:“我不要,我已经有裙子了。”
周森和忍不住问:“你自己买的?”
谈青抿着唇角:“大哥给我买的。”
这答案太意外。周森和挑起眉:“大哥?大哥带你去买裙子了?”
谈青却不再回答了,他坐在床边换好睡衣后,便拉开被子躺了进去,任凭周森和再问什么,也不说话了。
周森和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去看对床上那卷成一团的背影。
周临山什么时候又和他关系这么好了?
还带着去买裙子。
怎么买?难道还在店里一件件试吗?
周临山会帮忙参考吗?会帮他选裙子吗?
私生子换好后会问周临山好不好看吗?
周森和脑子里突然萌生出许多问题,他故意不去想,这些问题却依然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
他想这些做什么?又不重要。
私生子像是有什么奇怪的磁场,光是站在那里就能影响他。
周森和晃晃头,决定从此远离私生子。
舞会当天,周森和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紧张。
他穿着名牌的手工西装,头发用啫喱水简单梳到额后,英俊的五官完全亮了出来,一下徒增好几岁,坐在朋友堆里有两三分格格不入。
李泉嘻嘻哈哈地说今天该看私生子出丑,他特意让新闻社的好友看准谈青,待会抓拍几十张丑照,通通放到学校网站上。
周森和不发一言,视线却不受控制地一直往入口处那扇大门飘去。他以为藏得隐蔽,实际上任谁来看,都会立刻发现他眼底那模糊朦胧的期待。
李泉正说得起劲,有人悄悄往纸杯里倒龙舌兰,递了过去。李泉没注意一口闷下,扯着嗓子干嚎一声,一圈人拍掌大笑。
“今天就是来好好玩的,你老扯那个私生子做什么——”有眼色的朋友看出周少爷
', ' ')('兴致不高,一把捂住李泉的嘴,“再喝一杯?”
李泉忙摆手。周森和轻轻踢了下他的椅子:“待会一张照片都别拍——听见没?”
“啊?”朋友拿胳膊肘怼了怼李泉,他才磕磕巴巴地回:“啊……好,行……”
周少爷的态度让人琢磨不清,大家互相分了个眼色,也就不再谈论这件事了。有人推了杯龙舌兰过来,周森和摆手:“你们喝。”
有人提议打二十一点,叫周森和坐庄。他犹豫了下,最后朝大门处看了眼,很快收回了视线:“行,牌拿来。”
这一晚过得恍恍惚惚。
他也该找点事干了。
周森和的牌运一向不佳。
朋友们说他是牌桌上的财神爷,谁跟他赌谁赚钱。他连输十几把,也不在意,拿着手机利落转钱。
当庄当成这样,真是只此一家。
他两手各捏一叠扑克准备洗牌,大厅里突然放起悠扬的古典舞曲,面对着大门的李泉一口酒还没来得及咽下,就这么喷了出来。
“我草。”朋友盯着大门口,手里的纸杯被捏得变形。
周森和预感到了什么,他捏着牌回头去看,看清的瞬间,牌洒了一桌。
他想过很多种谈青穿裙子的样子。
滑稽的、丑陋的、美丽的。但当真正看到时,他才发觉自己高估了想象的力量。
私生子走在队首,墨绿的礼裙包裹着纤长的身躯,柔顺乌黑的长发堆砌在腰间,裸露的皮肤被对比得像一捧绵软的雪。他好像化了妆,嘴唇很红,本就秀气的眼眉被衬得更为昳丽。
他站在那里,不发一言,像尊玉雕的女神像。
周森和好像听见有人说“漂亮”,还好像听见有人打听私生子的名姓。但他这一刻什么也听不真切了,他在一片哗然声中只能听见两道声音。
他的呼吸,他的心跳。
大厅里飘扬的古典舞曲换成了《yloveealle》,那两排反串的男女面对面站着,慢慢朝彼此靠近。
谈青站在原地,不适地拨弄着刺人的假发。他在开始前五分钟才被告知他的舞伴因为突发腹泻而不能继续参加舞会。
他跟学生会的人提出要退出,可对方却坚持让他上场,一直到拍完开场舞照片才能下去。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显得尤其格格不入。无数道投来的视线让他浑身发热,他只觉尴尬,不自在,悄悄数着时间,静等开场舞结束。
“我草——是绿裙子那个吗,我没认错吧?”
“泉儿都喷酒了,你说认没认错?”
“不是,这,他这,挺漂……”
说话的人被一把捂住嘴。
捂嘴的人挤挤眼——周少爷还坐在旁边呢。
“他怎么站着不动啊?”
“没舞伴啊——他就一个人,别人都俩人,没看到啊。”
周森和突然站了起来。
他伸手拿起面前的纸杯,把里面的龙舌兰一口闷了。
周围的朋友们就这样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口闷完后面不改色地朝私生子直直走去。
“……不会打架吧?”有人后知后觉地问道。
一只手突然伸到谈青面前。
他诧异地抬头看去,对上周森和通红的脸。
“暂时充当一下你的舞伴,”周森和抿了抿唇,加重了声音,“暂时。”
这是……帮他解围?
谈青觉得自己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酒气,可学校禁酒,哪来的味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把手搭在周森和的掌心里了。
周森和浑身僵硬,右手搭了好几次才轻轻搭在谈青的腰上。
两只左手十指相扣,谈青只觉另一只手手心温度过高,还贴着一层细细的薄汗。
谈青不太会跳舞,更别说跳女步。他从前顶多在洗头房里开着cd机和阿香装模作样跳几分钟的交际舞,不是你踩我就是我踩你,没跳多久就出一身汗,最后两个人跪坐在地毯上,趴着小沙发哈哈大笑。
他和周森和两个人同时出脚,鞋头顶在一起,碰出声响。周森和慌忙收脚,结果两人跳的第二步依旧是错的。
谈青看着周森和脸红僵硬的样子,突然笑出了声。他垂头笑着,肩膀一抖一抖,头几乎要贴在周森和身上。
周森和僵直着把着他的腰。喝了龙舌兰的人明明是自己,可谈青看上去更像醉了。
“我不会跳女步。”谈青笑够了,微微抬起下巴看着对方。
周森和憋了声“嗯”,犹豫了下还是道:“其实我只看过别人跳。”
谈青眨眨眼,噗一声笑出来。周森和像是被传染一般,也没憋住,扶着谈青的腰哼笑了两声。
“那你还上来?”谈青挑眉。
周森和想接话,却不知道说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上来,或许是那杯龙舌兰在作祟。
“你比我想
', ' ')('象中好看一点。”周森和说。
谈青做了个假笑:“我一直很好看。”
周森和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发热:“歌要结束了,还跳不跳?”
谈青后退半步。
“跳啊。”他说。
在踩到彼此第五次后,周森和终于开了点窍。
他在进退中渐渐找到节奏,跟着谈青一前一后地轻轻摇晃着。
温柔的女声经过音响的放大变得愈加朦胧,复古的曲调伴随着清晰的鼓点,整个大厅的灯光似乎都随之变得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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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和私生子贴得这么近,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柑橘味。或许是沐浴露的味道吗?私生子很爱干净,每天放学都要把自己洗到浑身冒热气,才穿着那套纯棉的长袖睡衣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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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生子很瘦,来周宅之后似乎也没长什么肉。周森和把着他的腰,只觉得腰线是内凹的,手掌下薄薄的一片,很轻松就能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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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青慢悠悠地晃动着身体,他突然凑到周森和的脖颈间,吸了吸鼻子:“你是不是喝酒了?”
周森和动也不敢动,梗着脖子,只觉呼吸间一片清甜的柑橘味:“嗯。”
谈青仰起脸看他:“能不能分我喝一点?”顿了一下又说,“不然我告老师。”
周森和其实不太敢低头看他。谈青今晚漂亮得过分,假发遮住了他浓黑的眉毛,这张脸就是扎进女孩堆里也丝毫不突兀。
“度数很高,你能喝吗?”周森和快速地看了他一眼,又移开了目光。
“只要是酒。”谈青又做出他那欠欠的假笑。
周森和心说:酒鬼。脑子里想着的却是只小猫抱着酒瓶子滚来滚去的样子。
一支开场舞,三分钟。
两人磨合用了一分半,剩下一分半居然也顺利跳完了出乎意料的默契。
音乐结束后大厅内响起经久不绝的掌声,谈青率先松开和周森和相贴的手,拨弄着颈后刺人的假发。
周森和下意识想走,刚转身就被人抓住衣袖。
“等下,”谈青半侧过身,“假发好像绞在项链上了,帮我弄一下。”
他背对着周森和,一副丝毫不设防的样子。
周森和抿着唇,轻轻拨开他落在肩颈间的假发,牵起那条价值不菲的项链,把缠进去的那缕假发旋着圈拉了出来。
“好了。”他说完,谈青转身,像是怕他跑了一般,拉住了他的袖子,然后做了个举杯喝酒的动作。
周森和沉默了几秒:“等着。”
他转身,大步朝那一圈围坐着的朋友们走去,还没走近就已经感受到一道道惊诧的目光。
他们以为周少爷是去打架,再不济也是找茬——谁曾想是去跳舞?
周少爷大手一伸:“刚才那酒呢?”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翻出藏起来的酒瓶,倒满了纸杯,推了过去。
周森和拿起纸杯,又走了。
李泉揉揉眼睛;“我觉得周哥疯了。”
“夺舍,肯定是夺舍,”有人陪着喊,“穿越文,看过没?周少明显被穿了。”
“不是哥们,这私生子会妖术啊?”
“魅魔,满级魅魔。”有人比大拇指,被捶了一拳。
李泉沉默了会,试图说服自己:“你们别说了,我相信周哥,他肯定有这么做的理由。”
什么理由呢?
嗯……
谈青接过纸杯,喝了一口。烈酒流进喉咙里刹时如野火燎原一般,灼烧感迅速蔓延开。谈青半张着嘴,小半截舌头伸出来,嘶哈了一声。
他喝完这一口就红了脸,周森和将信将疑地想去抢纸杯:“你真能喝?”
纸杯被谈青藏在身后,他点点头,抓住周森和意图抢夺的手:“我只是喝酒会上脸……我真能喝。”
他一边抓着周森和的手,一边忙喝下第二口,酒精所带来的灼烧和火热是任何饮料都无法代替的。
谈青想回去换掉这身别扭的衣服,却被周森和反手抓住。
“你去哪?”
“换衣服。”谈青老实回答。
周森和却不松手:“不怕被老师逮?就在这喝,我挡着你。”
谈青撇撇嘴,三口酒下肚,他脸已经红了大半,双眼在灯光下看着水汪汪的一片。
“这是什么酒?”
“龙舌兰。”
谈青砸吧砸吧嘴:“多少度?”
周森和环视四周,负责舞会的老师离他们还很远:“四十吧。”
谈青嗯了一声:“我好久没喝过酒了。”
', ' ')('你妈把你养成小酒鬼了。周森和腹诽道。老头跟大哥谈话时他也偷听过一耳,知道私生子从小跟着他妈,是在鱼龙混杂的地方长大的。
“我以前只喝过啤酒,”谈青接着说,脸已经红得不正常了,“啤酒没那么烧。”
周森和沉默了。
就在他沉默的时候,谈青又喝了一口。
周森和猛地抢过纸杯,杯子里的龙舌兰已经被喝去了三分之二。
啤酒才多少度?二十度不得了了!私生子是傻瓜吗,第一次喝这么烈的酒就连灌三口!
“你——”周森和掐住谈青的下巴,“别吞!”
谈青抿着唇,含着一口酒看他。
他把纸杯靠在谈青唇边:“吐出来。”
谈青不说话,低头看了看纸杯,又抬头看他:“为什么?”
——俨然是已经吞了。
周森和捏住他下半张脸:“还问为什么?喝醉了都不知道——”
谈青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很烫:“没有醉。”
周森和指了指自己:“我是谁?”
谈青眯眼看。
周森和今天头发全部梳到额后,浓黑的眼眉一览无余,又穿着一身正装,冷着脸看人时,和周临山五六分相像。
谈青肯定道:“大哥。”
周森和再也没说话。那只掐着弟弟下半张脸的手愈发收紧,力道之大让谈青哼哼了两声。
谈青抓着那只手,火上浇油:“大哥,我痛。”
周森和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平平地叹出口气,最后使劲一捏,把谈青捏得嘶了一声,才松开手。
“我想喝水。”谈青顶着一下巴泛红的指痕,皱了皱
鼻子。
周森和啧了一声,臭着脸去给他找水去了。
三分钟。才三分钟。
周森和端着手里的水,站在空空如也的角落前。
仅仅三分钟,私生子就跑没影了。
去哪了?
……谁管他去哪。李泉他们还等着他回去打牌。
周森和随手把水放在桌上,转身朝朋友们走去。
私生子一开口就是一股酒味,遇到老师就等着被记过吧。
醉得都不认人了,肯定也不认路了。
……不会走到一半倒在哪个隐秘的角落里吧?
周森和抿直唇角,随手扯了扯衣领。
靠。
他猛地转身,朝外快步走去。
谈青很久没这么认真看过星星了。
他穿着价值不菲的长裙,拇指大的沙弗莱石项链滑落到颈后,硌得他难受,他却懒得再去动手扯出来了。
丰绿的茂草拥在身边,有东西打在手上,他垂眼去看,是被风吹落的白色洋槐。
他就这样躺在草坪上,鼻息间全是湿润的草木味和淡淡的洋槐花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谈青总觉得蓝月巷的星星更亮、更多。
洗头房没有空调,只有两个半人高的立式风扇,插上电,在每个潮热的夏夜里一百八十度转头。他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吹不到风,有时热得受不了会带着冰啤酒爬上屋顶,铺一层床单,盯着星星发呆。
后来还是谈小英晚上失眠,出来抽烟的时候发现了他。
谈小英把他骂了一顿,说他再这样肯定会滑下来摔断腿。然后在一天后花重金给他买了个小风扇摆在房间里。
风扇比空调好。小风扇虽然嗡嗡作响,声音大,却不会让他头晕恶心。
谈青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升温,他呼出一口气,也是烫的。
好困,浑身都没有力气。
眼前突然投下一大片阴影,满天的星星被遮住大半。
谈青借着昏黄的路灯,眯眼去看,只看见头顶一个模糊的轮廓。
但他还是认出来了。
谈青揉揉眼:“同桌,你挡着星星了。”
梁祯是一个人坐飞机赶回来的。
比赛刚结束,他连庆功宴都没来得及去,就买了最早一班航班飞了回来。
等飞机时朋友说小同桌被抽中扮女装,今晚要跟人跳舞。梁祯连“嗯”几声却不说话,心里默默算着等飞机落地时是否能赶上舞会。
他从机场打车回学校,行李箱随手丢在宿舍楼下,拔腿就走,却没忘记带上给谈青买的小猫挂件。
发现谈青纯属是个巧合。
他知道自己没穿正装进不了正门,就打算绕小路从后门进去,没想到却意外在偏僻的草坪上发现了躺成一滩的同桌。
同桌穿着一身绿裙子,还戴着假发,他险些没认出来。他凑近去看,同桌躺也躺得很乖,身形笔直,两只手交叠放在小腹上,周身落满了洋槐,像睡美人。
两只眼却巴巴地盯着天上。
梁祯在他身旁蹲下,从满地洋槐的清香中闻到一阵淡淡的酒气。
傻傻地,呆呆地,躺在草地上,黏了一裙
', ' ')('子的草根——原来是喝醉了。
“地上凉,要不要起来?”梁祯问。
谈青深呼吸了一口,伸出右手。
梁祯一把将他拉起来,两人的距离变得很近,梁祯低头就能亲到同桌的额头。
谈青的假发已经有些移位了,上面还沾了草,梁祯替他取掉假发,又给他理了理被压塌的头发。
大厅里悠扬的舞曲传了出来,曲调模糊,女歌手用温柔的嗓音唱着谈青听不懂的英文。
谈青说话有些含糊:“你赢了吗?”
梁祯没听清:“嗯?”
“你比赛赢了吗?”谈青又说。
同桌迷糊成这样居然还能记起他的比赛,梁祯没忍住笑了下:“嗯,省第二。”
谈青点点头,不说话了。
梁祯晃了晃手上的小猫挂件:“像不像你?”
谈青盯着挂件看了几秒,摇摇头,过了几秒,又把手伸出来。
梁祯捏着挂件的金属圈,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把小猫挂件送到谈青食指边,却在最后一秒起了私心。
他不自觉地屏住呼吸,金属圈顺着谈青的无名指滑了进去。
宽大的金属圈松松地挂在同桌的无名指上,三花猫样式的毛绒娃娃悬在掌心下。
理性和感情在拉扯了几十个回合后终于决出胜负。
趁人之危不好。
但是——
“谈青,我可以吻你吗?”梁祯低下头,与他额头相贴。
谈青眨眨眼,大脑缓慢思索着。
他还没给出答案,就被一把抱了起来。梁祯托着他的屁股,把他放在半人高的花坛边上。
那就当你默认了。梁祯想着,心跳剧烈,像是一场海啸。
他捧着谈青的脑袋,轻轻地吻了上去。
吻上的那一刻,梁祯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他知道自己做了坏事,却做不到停下来。
谈青的唇上涂了层唇蜜,有股淡淡的巧克力味,化妆品的质感是有些粘腻的,附在柔软的唇上,像是会融化的棉花糖。
梁祯第一次接吻,只凭着本能去索取,笨拙地亲了半晌才敢试探地用舌尖抵开另一张唇。
喝醉的谈青毫无抵抗之力,唇缝轻轻一抵就被抵开了,任凭人在唇舌间肆意索取。
谈青抓着梁祯的衣领,因为呼吸不畅憋红了脸,闭着眼哼哼了两声。
梁祯扣住他的后脑勺,松开了他,垂着眼看他张着嘴吸气。
今天好漂亮。
不对。天天都漂亮。
梁祯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又在鼻尖上亲了一下。
时针跳了多少?
两格,还是三格?
谈青趴在枕头上,返过头眯着眼想去看墙上的挂钟,却被一把捏住下巴。
周临山早已摘了眼镜,未经梳理的头发散在眉眼前,比平时多了几分人味。
他停下顶弄的动作,一手捏着谈青的下巴,一手拂开额发,伸过头去轻轻亲了下人的眼尾。
“怎么哭了?”拇指擦过眼角摸到一片湿润,四百多度的近视让周临山凑近了才看清弟弟湿漉泛红的眼圈。
谈青耍脾气不想被亲,偏偏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只能任人摆弄。他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明天还要上学,都三点了。”
周临山揉揉他后脑勺:“平时不想上学,一做就想上学了?”
谈青想不出反驳的话,曲起脚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下。
周临山是神经病。大半夜从机场赶回家,外套都没来得及挂上,就闯进他房间,把他从床上抱了起来,抱回自己卧室里,又是亲又是摸的,他睡衣被扒到一半才完全清醒过来,想挣扎时已经来不及了。
周临山总是这样,像个诱拐犯一样,一边温柔地说好话哄他,一边把抹了润滑油的手指往他肉穴里插。
做前戏的时候谈青都只是哼哼,周临山把他吻得快化开了。等性器抵在穴口的那种实感传来时,他才慌起来,大声叫不要。
周临山用亲亲堵他的唇,还哄他说:“嘘,等会森和听到了……门没锁呢。”
这话着实很有威慑力。要是被周森和听到了,他就不止要应付周临山了。
周临山让弟弟抬腰,两只手按着他的胯部,稍一用力就能捏出几道红印。
才过十几分钟谈青就射了第一次,床单上一小滩乳白色的粘稠液体,他埋在枕头里低声喘着,周临山握着他的性器来来回回地套弄,没几下就又硬了。
射第三次的时候谈青已经有了求饶的冲动,他这才意识到周临山出差一个月,禁欲良久,今晚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喊哥,大哥,周临山,高潮的时候又被引导着喊老公,哥哥。每次喊都伴着一阵呻吟和喘息,喊完又接着求饶,叫不要,声音大到墙也隔不住。
周临山没带套,直接射在他里面,射的时候谈青把脸捂住,零碎的抽泣声却从
', ' ')('指缝里流出。
周临山拿纸给他擦眼泪,擦了几下又变成了亲,边亲边念:“出差前还答应给哥哥发视频,一飞走就玩失踪,小白眼狼……哥哥想了一个月了,给哥哥操操吧?”
做到后面谈青就只能趴着哼哼,哭也哭不出来了,等里面被射满了,周临山这才像满意了似的,抱着他去浴室里清洗干净。
床被他们俩糟蹋得不成样子,周临山又抱着他去他卧室里睡。
刚睡着不到两个小时,谈青就被渴醒了。他叫床叫了大半宿,嗓子干得要冒烟,半睁着眼从周临山怀里挣开,困得迷糊,拖鞋都没穿对,一只他的一只周临山的,一大一小颇为滑稽。
他摸着黑要下楼,刚路过周森和房间就被一双手抓了进去。
手的主人把他按在门上,埋在他脖颈间咬,把他睡衣推到胸口上,食指戳着他的乳头揉来揉去。
谈青懒得挣扎,大晚上喝口水都要被强奸,他一巴掌拍在周森和脑袋上,下手很重。
周森和嘶了一声,却没松开他,只是把他扔在床上,整个人压了上来:“下死手啊你。”
“别闹了,明天你也要上学。”谈青恨不得一把刀把周家两兄弟全砍了。
周森和隔着裤子顶他,谈青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硬挺的轮廓。
“听你叫床都要疯了,怎么睡?”周森和又亲他,狗脑袋在他脖颈间拱来拱去。
谈青越想越气,觉也不让睡,水也不让喝,他拼了命挣扎,一巴掌打在周森和脸上,周森和骂了句脏话,抓着他的手指咬了下,又蹭上来。
“我不要弄了,”谈青憋着股气在胸口,咬紧后牙根,“我要喝水。”
周森和摸他乳头,轻轻地捏:“待会给你倒。”
谈青见挣扎无果,干脆窝囊地躺平了,他捞起睡衣下摆:“再摸两下就给我倒。”
此情此景,周森和只感觉身上像烧起来了似的,他把谈青抓起来按在床头板上,把人整个圈在怀里,手伸进睡裤里,去找臀缝间的小穴。
谈青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头压在男人肩膀上,张嘴就去咬。
他咬得用力,周森和掐他脸,他才松嘴。
左肩上印着两排泛白的齿痕,周森和摸了两下,没管,捂着他的嘴,裤子里的手指继续探着。
刚伸进去个指头,谈青闷哼一声,周森和脑袋就被重重拍了一掌。
“靠。”他抬头看,周临山居高临下站在床边。
周临山这一巴掌打得很实,亲弟弟捂着脑袋他也不管,只趁着人发愣,伸手去把私生子拉了起来。
谈青跪在床上,一只手被周临山牵着,一只手被周森和死拉着不放。
周临山对着周森和说:“你弟弟明天还要上学。”
周森和额头青筋跳了下:“你还有个弟弟明天也要上学呢,你做的时候可没为他想想。”
谈青甩开拉着他的两只手,兀自下床,趿着拖鞋走到门口:“我要喝水,谁都别来烦我。”
然后“砰”一声砸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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