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芯蕊再一次睁开她疲惫的双眼的时候,首先映入她视线的是一个白色的棚顶,而闯入她余光的则是许多个带着好奇的目光窥视着她的头。
她猛然一惊,立即坐起身。她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疯狂的抡起手臂,去驱赶着那些围在她周围,都似要向她贴过来的穿着病服的男女老少,“滚开!滚开,你们滚开!”
正在这时,只听见“吧唧”的一声,一块带着温热的粘湿的东西突然砸在了她烦躁的左脸,下眼睑处。她身子猛然一惊,惊愕又缓慢的伸出左手去摸那正在下滑由温热转做湿凉的粘液。在她那颤抖的左手终于碰到那粘湿的时候,她的神情变得有些崩溃前的呆滞。
她颤抖的慢慢的将她抹下那块粘稠的液体的左手,在她自己的面前摊开。霎时,呈现在她眼前的,赫然是黄色又浓稠的,隐隐的散发出恶味的——粘痰。
“啊——”
她双手颤抖,疯了一样的大声尖叫。
“当当当”她的头突然被一个细长的物体重重的敲打了三下,她被迫的停止了尖叫。强烈的愤怒的她又要爆发,却见敲着她头的老头一本正经,满脸严肃的呵斥道,“叫唤什么叫唤!医院禁止喧哗。”
“啊——”
陈芯蕊疯了一样抢了他手里敲打她头的东西,拿在手里一看,竟然是一个吃饭用的钢制的筷子。她疯了一样的将那筷子砸向那老头的脸,却被周围人突然扑过来,把她按到在床上。
“新来的,老实点,”一个抽着鼻涕的,似有鼻炎的中年男人边按压着她,边向教育她,“你竟敢对我们的赵老师不敬,真的欠调教。”
被按压趴在床上的陈芯蕊机械的转头,木讷的看着和她脸离得极近,正教训着她的中年男人的鼻子处的黄稠,赫然的想到她刚刚脸上的……顷刻间,她胃中顿时翻滚,喉咙处也恶心的干呕。
“哈哈……阿花,”人群中,一个50来岁,满脸沧桑发型古怪的女人突然嘲笑道,“连新来的都嫌你恶心了,看看,人家看见都想吐呢。”
被叫做“阿花”的中年男人,顿时面色一寒。他腾出一只按压陈芯蕊的手,用食指和拇指掐抹了一下鼻子,然后用那两个手指在陈芯蕊的脸上又是一抹,“你跟她说,你不嫌我,说你喜欢。”
“啊——”
陈芯蕊疯狂的尖叫,疯狂的想要挣脱这群精神病的按压。可是,奈何,对方人太多,无论她多用力,仍然不能挣脱半分。
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她腰臀部一凉,她的裤子似乎被扒到了臀部以下。瞬间她心里一惊,这帮变态想干嘛她惊得浑身开始颤抖,继续挣扎,“不要!不要!”
“啪——啪……”连续是几声重重的拍打,“告诉你,这里不能喧哗,你还叫!医生说,谁叫就要打pp!”
陈芯蕊的脑袋重重的磕到了床上,从出生到现在,她从来没受到过这样的侮辱。她愤恨的咬着牙,这群该死的变态,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医生来了!”突然有人喊了一声,众人立刻放开陈芯蕊,然后迅速的站成了大致两排。
被解放的陈芯蕊立刻将自己的裤子拽上,然后从床上跳了下去,直奔门口进来的一名中年男医生和一名护士,“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男医生没回答她的话,而的看着周围的其他病人问道,“大家告诉她,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她有精神病!”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陈芯蕊惊得身子一颤,立刻揪住男医生的衣襟,声音郑重又有力的说,“我没有,我没精神病!你们一定搞错了!”
男医生又笑了,然后看了周围一圈问道,“你们有精神病吗”
“没有!”又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陈芯蕊身子一僵,松开了手,然后声音放软的央求,“我和他们不一样,我真的没有病。”
听见陈芯蕊的话,众病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鄙夷。和他们不一样没过多久,她就会和他们一样。哪个进来的,不是说自己没有精神病哪个开始不是费劲心思的想要出去最后,他们都发现,其实这里也不错。
男医生不在理会她,而是问大家,“刚刚这边发生了什么我听见这边很吵。”
“医生,”那个叫阿花的严重鼻炎的男人又一次的主动站出来,指着陈芯蕊告状道,“是她!她一直在喊,我们只是教育教育她,告诉她这里不能喧哗。”
陈芯蕊极力争辩道,“不是这样的,他们往我的脸上……”
“恩,”医生丝毫没有听陈芯蕊的话,他可没有心情和精力去解决神经病间的争论的谁对谁非,“你们做的对,医院必须禁止喧哗。”
医生这才看着陈芯蕊,面色冷然的说,“你既然来了这里,就有遵循这里的规矩。这里有不同于其它地方的生存法则,你要学会适应。”
“我为什么要适应啊!”陈芯蕊大吼道,“我要出去,鬼才理你们!”
医生耸了耸肩,淡然道,“你随意。”
陈芯蕊一愣,他不拦着她随后试探的往外走,却见真的没有人拦着她,她快速的往外跑。
病房内,鸦雀无声。医生和护士,还有那些精神病人都站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似乎,不久以后,就会有事情发生。
果不其然,大约两分钟后,走廊里传来了犹如杀猪般的尖叫,“啊——放我出去!我不要被关在这里!放我出去!”
又过了一会,那杀猪般的声音越来越小,了解情况的都知道,那是关进了的病房,俗称禁闭。
待那尖叫声消失,医生笑着看着病人,又耸了一下肩说,“新来的还不懂规矩,大家平时可以教教她,让她早点‘适应’这里的生活。”
“好!”众人又是齐声的答应道。
医生满意的笑了,“那么,我现在开始点名……”
“报告医生,”那个叫做阿花的鼻炎老男人举手道,“我有问题。”
男医生蹙了一下眉,然后微笑的问道,“什么问题”
“我想知道,新来的叫什么,”阿花男人如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医生翻了一下病例本说,“叫,陈芯蕊。”
“好长好土的名字啊,”阿花突然感叹道,“不过,‘芯’、‘蕊’,貌似和我很有缘啊。”
众人一愣,随即脸上都染上了暧昧的神色。
这时候,叫阿花的男人做害羞状,用两手的食指不停的相互轻点,“医生,叫她如花好不好和阿花凑成对对,好不好”
医生看着这严重鼻炎的男人做出的羞涩状,心里已经恶心的彻底,听到他的话,更是风中凌乱。但是,作为一个精神病的医生,是不能和精神病去理论的。因为,那样你就和他站在了同一高度,迟早也会疯。而正常医生应该做就是,对他们的疯言疯语进行无视。
于是,医生只是笑了笑说,“稍后我点完名,大家举手表决。”
阿花有些不悦,“为什么要大家举手表决呢”
一个人突然打了阿花一下骂道,“笨啊!我们这里是个‘民主’的地方,当然要大家投票啦。”
阿花听见“民主”两个字,再也没有了异议,妥协的拉票,“好吧,一会你投赞成票哈,我晚饭分你一半。”
“那我也投赞成,你明天的早饭要分我一半。”
“我要你明天的午饭……”
……
就这样,陈芯蕊的所属权和姓名权,就在这些病人很“民主”评选中,被阿花男人用尽几个月的饭,买了下来。
……
下午六点。
xxx医院,某vip病房内。
病房内,难得的安静了下来。祁妖颜坐在床上,胳膊向上伸伸懒腰,“哥哥,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
祁冥端着一小盘刚洗好的草莓走了过来,放在床上的小桌子上,“至少要再过一个月。”
“哥哥,咱回家治不行吗”祁妖颜拿起一个草莓两口吞到了嘴里,“不喜欢医院啊。”
祁冥将两个干净的玻璃小罐放倒了小人儿床上的桌子上,然后很自然的坐到了她的床边,“宝贝是嫌这里每天来的人多,所以吵么”
说完,他取来床头柜子上的核桃,用核桃夹夹开,然后将核桃仁放进桌子上的其中一个玻璃罐子里。
祁妖颜摇了摇头,然后盯着他的手说,“哥哥,我要先吃榛子……怎么会嫌大家吵呢大家都是请假来陪我,我也要有良心才行。就是不喜欢医院啦。明天周六,哥哥你可不可带我出去溜达溜达晒晒太阳也好啊,我都快发毛了。”
祁冥将这次取来榛子,然后依旧是为她剥了壳,然后放到另一个罐子里,“好啊,但是不能去太远,就附近的公园。”
祁妖颜撅着嘴从罐子里倒出榛子仁,赌气似得放在嘴里猛嚼,“小气。”
祁冥勾起嘴角,继续为她剥榛子,不语。
“哥哥,”祁妖颜拿起一个草莓递到祁冥的嘴边,“安以诺有消息了吗”
祁冥很自然的将小人儿递过来的草莓吃进嘴里,“还没,她藏的很好。不知道楚炎那边有没有消息。我觉得,以安以诺目前的状况,或许会主动联系他。”
“额,那应该让外公问问他,”祁妖颜若有所思的说,“我现在的身份,不适合问他。”
“恩,”祁冥应了一声,“若是她能主动联系楚炎,远比我们找到要好。我们即使找到她,估计她也是什么都不会说。”
“哥哥,你说,”祁妖颜若有所思的说,“我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着急,尽快去找楚炎”
祁冥点头,“我也有想过,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所以就暂时搁浅了。安以诺其实很聪明,她一直在等待复出时机。”
“她如今势单力薄,急需要一个合作伙伴,为她提供帮助,”祁冥接着分析道,“而能帮她的人,几乎没有。除了,她拿当初的那件事和楚炎做交易。不过,这对她来说也是又风险的。万一楚炎不信她,在把她的行踪透漏出来的话,那么她一切就都完了。”
“所以,”祁妖颜也分析道,“是不是应该让她着急,然后不得不选择楚炎那怎么做才行呢”
祁冥勾起嘴角,“交给我处理,明天就会有消息。”
祁妖颜看着他神秘的样子,越发的有兴趣了,用娇嫩的小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好哥哥嘛,你就告诉我呗”
“这么简单你都猜不到”祁冥挑眉,调侃道。
祁妖颜面色一囧,他是在说她笨吗不过,她好像已经习惯性的,遇到问题就问他,自己都失去了思考能力了。虽然,米虫的生活她一点都不讨厌,但是没脑子的生活,却不是件好事。
“真的想不到”祁冥看着小人儿满脸的纠结,决定不在逗她,“很难吗那我就告诉……”
“不要,”祁妖颜立刻伸出小手,捂着了他的嘴,“让我想想。”
能逼出安以诺的,自然是和安家分不开。安以诺之所以当初逃跑,不过是不想被安启文抓住控制。她是想将那些事情平息后,她借着顾家的关系,和她知道安启文事情的关系,所以才会有翻盘的机会。那么,若是她这个机会受到威胁的话,她自然会着急,那么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她便会主动联系楚炎。
可是,这个威胁她的,一定不可以是顾家,因为那是未来她和安启文斗的资本。那么,若是安启文私生子的事传出绯闻的话……
“哥哥,你是要把那私生子的消息放出来”祁妖颜试探的猜着,可是手却依然堵在祁冥的嘴上。
祁冥未把小人儿的手拿下来,直接说,“接近。”
他微凉的薄唇一张一合,轻碰她的手心,痒痒的。祁妖颜立刻撤回她的小手,将手背在身后,痒痒的轻轻的抓动,耳根也极为配合染上了火热的红润。她有些吞吐的说,“啊只是接近啊……那应该是什么呢”
祁冥看出小人儿的窘迫,却全当不知。他继续说道,“若是安启文私生子的问题这个时候被曝光,的确是会给安以诺带来危机,但是这件事若是真的挑明了,即便安以诺可以回到安家,那安启文和安以诺的表面关系也回不到从前了。对安以诺以后的翻盘,很不利。”
祁妖颜蹙眉,好吧,她终于发现,她的确是越来越笨了。是脑袋经常不思考,就秀逗了吗这样下去可不行。
看着小人儿纠结又懊恼的表情,祁冥习惯的想要去揉揉她的头,而手碰到的去是不能揉的绷带。霎时,他心中又是一酸。于是,他伸出左胳膊将小人儿在怀里,左手轻轻滑着她的娇嫩的脸颊,“安启文现在私生活其实很混乱,只要放出一个绯闻,安以诺就会着急。”
“这个和私生子的绯闻有什么不一样”祁妖颜诧异的问,“哦哦,我明白了,私生子是实实在在的涉及到财产分配的问题,而绯闻女友,只是前期。是程度上的问题。”
祁冥用弯曲的食指刮了一下小人儿的鼻子,“终于想通了”
祁妖颜微抬下巴,小嘴微张,对他的手指空咬了一口,然后撅着嘴说,“哥哥,我是不是变笨了”
祁冥挑眉,“聪明过吗”
“讨厌!”祁妖颜用她粉嫩的小拳头用力捶打几下祁冥的胸口,“人家没和你开玩笑,我发现我好像是太依赖你了,已经是习惯性懒惰了,不光是行为上的,就连思维上都是。这样下去不行,若是有一天我离开的话,我估计智商都会倒退到幼儿园的时候。my—gd!我简直不敢想象。”
祁冥的心一紧,凤眸又开始变得幽深,她又想离开他试探的轻声问道,“宝贝,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祁妖颜诧异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哥哥,你想好明天带我去哪里玩了”
祁冥摇头,但是却是认真的说,“不是,不是哥哥带你去。哥哥是问,等宝贝好了后,有什么地方想要去吗哥哥为你安排。”
祁妖颜眉头紧皱,在他怀里仰头,“你不去”
祁冥点头,声音有些无奈的说,“哥哥还有工作啊。”
“那你是要我自己去”祁妖颜有些不敢自信,“你真的放心我自己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