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舒欣一看他的态度,微妙的挑挑眉。
看样子,被老海叔说对了?
老海叔也不管村长生不生气,得罪村长没关系,但是多花钱不行!
他继续说:“咱就说这个雇车子,干啥要花这份儿钱?干啥要去找这专门搞殡葬的?我们找村里的后生帮帮忙不行?”
先头儿说话的那个搭话儿:“老海叔,找人归找人,你可别找我哈,我肯定是不拉骨灰盒的。”
他们这头儿还是比较讲究这些的,这算来也是“晦气”的事儿。一般家里用车是绝对不会给跑这种白事的。就连街边三轮车那都是拒绝的。
“给你两块钱,你不肯跑一趟?”
“不跑。这不是钱的事儿。”
村长无语:“两块?你打个三轮车往墓园走,车费都不够。”
他们这边打车往墓园走,没五块钱根本下不来。
更不要说你还抱个骨灰盒。
一般出租车是绝对不会拉的。
老海叔犟:“不走?两块不走,三块也够了!再不走就换人!我就不相信,有钱还能不挣的。三块钱,肯定有人愿意跑这么一趟的!”
村长幽幽:“所以你就三更半夜的抱着骨灰盒在路边等车?”
黎舒欣一个没忍住,差点喷了!
可不是吗?
他们这边的习俗是迁坟都在凌晨,不能等天亮。
他们这边天亮的又早,基本上凌晨一两点、两三点的就要迁完了。
三更半夜,乌漆嘛黑,一个老爷子抱着一个骨灰盒站在路边拦出租车……黎舒欣想一想都觉得这状况有点惊悚啊!她憋着笑,默默的看向了老海叔。
老海叔淡定的很:“那咋了?生平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他又说:“还有这骨灰盒,干啥就得换了?花这个钱干啥?”
“一些老人都去世几十年了,咱们早年用的都是木头的,也扛不住,换一个有什么不对?”村长觉得自己还委屈呢,他就算是在这件事儿里挣钱,也是挣一点点,总的来说是为了大家好。
老海叔:“一个盒子而已,有什么难度?我不会自己钉一个吗?”
村长吸气呼气,呼气吸气。
一旁的胡大娘眼珠子一转,赶紧说:“哎呀,老海,既然你会,那倒是省了我们的事儿了。这样,你做好了送到我们家。”
她小算盘打得响,想要占便宜,但是老海叔可不是一般人能占到便宜的,他也不发火,直接问:“你给多少钱?”
胡大娘一愣,立刻嚎叫起来:“我的天爷啊,老海头,你个丧良心的啊。我们孤儿寡母的便宜也要占,老天爷啊,你咋就对我这么不公啊。我男人没了,儿子没了,一个帮衬的都没有啊。这还有想从我们身上占便宜的,真是丧尽天良啊。”
老海叔:“你给钱,我帮你挖坟都行。你不给钱,毛也没有。”
胡大娘还要嚎,倒是一旁的老李说了一句真心话:“你要是能从海老抠儿身上拔下一根毛,我也佩服的叫你一声大姐。不信你问邵凌媳妇儿,他们都是亲戚,能占到点什么便宜不?”
黎舒欣看热闹看的正乐呵,冷不丁就被点名了。
大家齐刷刷的看向了黎舒欣,黎舒欣挑挑眉,含笑说:“我是没占老姑夫什么便宜……”眼看大家要说话,她继续说:“可是老姑夫也不占我们的便宜啊,咱们人和人来往,也不是总想着占别人便宜吧。总是想着占便宜,谁还愿意跟你来往呢。”
老海叔一听这话,赞许的点头:“你看看,还是我们家阿凌的媳妇儿。”
胡大娘不乐意的撇嘴,刻薄的哼笑说:“有什么了不得的,还不是捡人家不要的男人。”
黎舒欣笑容敛了敛,看向了胡大娘,说:“要不要的,跟你有关系吗?有那个功夫在这里造谣,不如管好自家的事儿。”
“你什么意思!”胡大娘一下子就炸了毛。
黎舒欣轻飘飘的:“就是说你管好自家的贼,少管别人的闲事儿。”
“你这小贱人,你骂谁是贼,你……”胡大娘一下子就冲了上来,不过还没碰到黎舒欣,苏雪莲就挡在了前面,她也被老海叔一下子薅住了衣领子,往后用力一顿儿,老太太一个踉跄。
老海叔叉腰:“你欺负谁呢!当我们家人好欺负是吧?”
胡大娘这下子不干了,张牙舞爪的可着嗓子嚎:“他爸啊,我儿啊,你看看这欺负到我老太太头上了啊,你们可得给这些丧天良的带走啊!”
黎舒欣看着胡大娘这个声嘶力竭的“表演”,丝毫不意外,甚至不生气。
你要是跟这种人都要生气,那么才真是要给自己气出个好歹呢。
胡大娘其实不姓胡,她男人姓胡,据说自从嫁过来,她就只许人家叫她胡家的。说是既然嫁过来就生是胡家的人,死是胡家的鬼,跟娘家没关系了,连姓都不要了。
她年轻的时候死了男人,中年又死了儿子,守着唯一的孙子,溺爱的不得了。
那小孩儿才十来岁的年纪,已经偷遍全村无敌手了。
黎舒欣说这个话可不亏心,她结婚第三天回门,那个时候那小孩儿才六七岁,那么小的年纪,就敢趁着家里没人翻窗撬锁进他家偷礼金了。被邵爷爷邵奶奶抓了个现行儿,胖揍一顿。
就这,他奶胡大娘还上门好一通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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