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高中生的效率真的很高,如果说要做数学题的话,他们在宿舍里绝对找不到除了对方以外的任何人,但一旦说到打牌,不仅参与的四个人瞬间集齐了,还有四个来看牌的,把宿舍里挤得满满当当。
等斗地主开战之后,就连隔壁班的都来围观了。
纪时:“……”
有种过年的感觉。
因为打牌的四个人手边都有橘子和瓜子,牌桌是用两张椅子拼的,一个人坐在床上,另外三个人坐椅子,姚蒙宿舍的椅子没够,还特意从隔壁宿舍搬来了一张。
姚蒙舍友还贡献出了自己的薯片。
斗地主的时候,大家全程表情严肃,手指还护着牌,唯恐被对家看到,仿佛正在进行一项极其伟大的事业。
唯有楼梯口传来走路声的时候,一个负责看牌加放风的人会溜到门边上窥探一二。
“是9班的,没事儿。”
“快出牌,下一个到我了。”
宿管阿姨和班主任都有来检查宿舍的可能性,虽然一学期里最多就那么一两次,但每次来都是一阵鸡飞狗跳,以前z中禁止学生带手机的时候,班主任来一趟宿舍,手机说不定能收到两位数。
灯亮的时候也相对安全,学生在宿舍里做什么基本没人管,熄灯之后阿姨确实会来看看情况,看到有宿舍打手电会强制要求灭灯,还会收手电,所以熄灯之后他们也没多打几局,很快就散了。
第32章校运会关于报名
他们班在宿舍打牌没被抓到,不过第二天早上,纪时刚到教室就听人说5班昨天有人翻墙出去上网被抓了,检讨就贴在一楼的走廊里。
参与打牌的几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庆幸之色。
事情果然是真的,早自习和第一节课的间隙,老驴特意来了一趟班里,再三和他们强调安全的重要性,老驴只撂了一句狠话,11班有谁出去上网被抓,就请家长带回去一个月,玩够了电脑再回来上班。
纪时早就已经没有网瘾了,虽然成年之后他经常会打把游戏,不过更多时候是下班累到瘫着不愿玩手机。
昨晚他没怎么看书,今早的早读任务完成之后,他就把昨晚姚蒙问的那道题翻出来解,那道题确实难度够大,纪时琢磨了很久都没有头绪,只得把它放到一边。
不过巧的是,他第三节物理课之后去厕所,脑子里不知怎的就出现了那道题,灵感突然就来了,他从厕所飞奔回教室,生怕一不注意就让灵感跑了。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尿身上了?”
曾泰然刚要和纪时开玩笑,就见纪时一脸严肃地拿出参考书,在草稿纸上飞速写着运算公式,密密麻麻的字母和运算符号看得曾泰然眼晕,纪时却绷着脸,把空白的草稿纸上写得满满当当。
他知道这会纪时在思考,就憋着声音,没打扰纪时。
曾泰然已经习惯了纪时突然灵感迸发的状态,以同桌的眼光看,他觉得纪时在男生里不算特别帅的那种,但对方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是很有魅力的,那大概是学霸光环的加持。
第四节课正好是数学课,数学老师在课堂上讲试卷,纪时就堂而皇之地解这道题,他已经有思路了,不过验证他的思路还需要一点时间。
“若xy=m,则……”
开始的难点解开了,纪时的思路自然越来越清晰,他的手速越来越快,笔尖划过草稿纸,留下一道道清晰的字迹。
“得出答案,y等于6。”
纪时缓缓放下笔,心头难掩雀跃。
他把草稿纸翻到前一页,这题的解答用了整整三页草稿纸,第一页的突破口是最难想的,一旦找到了解答的那个点,后面的答案豁然开朗。
纪时给姚蒙发了个qq,喊对方把参考书拿走,等了好一会,姚蒙那边大概才收到消息,两人隔着过道递着参考书,还有纪时的草稿本。
“你解得挺快啊。”
“周伟乐没给你发答案?”
姚蒙摇了摇头:“这题还是要花点时间的。”
两人是隔着葛亮在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不过毕竟在课堂上闹出了点动静,齐老师背过身来看着两人:“姚蒙,纪时,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就算题目做出来了,课还是要好好听的。”
两人点头,齐齐做出乖巧的表情。
齐老师最近对他俩特别包容,他这个年纪的老师格外偏爱成绩好的学生,加上年纪大了却对教学热情不减,齐老师特别欣赏他们这几个爱问问题的——老师毕竟也是一份需要成就感的职业,但是在课堂上,能跟着他的节奏把一节课走下来的也就那么几个学生,更不提能挑战更高难度的学生。
姚蒙的数学在班里一直拔尖,纪时是最近才冒头的,但不管怎么样,在11班里,他们俩数学好是老师和其他学生公认的。
两人也不飘,哪怕纪时数学一下子提了好几十分也没飘,平时的练习、小测验包括平时对一些题目的解答,都能让齐老师对他们的学习进度有清晰的认知。
姚蒙去琢磨那道题去了,纪时把试卷翻到齐老师刚刚讲的那道题,最近的小练习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难度,他都会做,纪时听课主要是听思路,看老师课上的思路和他是不是一样。
有时候齐老师还是会讲出一些很有意思的思路的。
纪时感觉,自己现在的学习状态和初中慢慢接近了。
他初中的时候也是这样,不管是平时复习还是考试都有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能跟上老师的思路,甚至自己能想出和老师截然不同的思路,哪怕是自己不够擅长的学科,纪时都能稳稳拿下一个不错的分数。
高中恐慌感的来源之一就是,他失去了那种游刃有余的感觉,哪怕他自己意识到了这一点,想跟上老师的节奏,可怎么都提不起劲。
所以现在,纪时在慢慢适应。
——重构自己对学习这件事的自信,让学习成为制造满足感的过程。
……
“于飞的检讨真的贴在一楼墙上。”曾泰然和纪时聊着八卦,“你说他要去上网就周末去呗,那么晚了翻墙不冷吗?”
“我以前也翻过。”纪时笑了笑,“不过运气不错,没被抓到。”
“跟……”
曾泰然手指默默指向了葛亮,纪时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是幡然悔悟了?”
“是回头是岸立地成佛了。”
纪时下午在整理化学试卷,把暑假开始的化学卷子按时间排好,用订书机订起来,再夹一个燕尾夹编上号,他手指笨,动作也慢,不过纪时还挺享受这个过程的,脑子动多了就得动动手,不然脑子容易转不过弯来。
最近他们班在讨论校运会的事了。
今年z中还有一件大事,就是建校100周年,对学校来说这是贴金的大好事。
z中虽说在苏省只是一所默默无闻的四星级高中,可建校时间却很早,甚至比一般的大学更早,z县所属的地级市高中今年也不过才建校80多年,z中算是历史很悠久的了。
逢百的校庆自然规模浩大,学校领导层大半年的重点都在这上面了,所以校运会反而没什么热度。
当然,对他们学生来说,哪一年校庆和他们关系都不大,那是领导们才需要关心的事情,他们宁愿参加校运会,最好能放上三天假。
不过那是不可能的,他们不要走方阵,第一天就没法参加,只有第二天和第三天的比赛能参加,估计第三天下午能休半天。
这已经是学校很仁慈的表现了。
“800米有没有人报名啊?还有400米接力和跳远。”
班长在讲台上喊了半天,可大家讲话的讲话,开玩笑的开玩笑,基本都没有要报名的意思。
反正不管参不参加比赛,他们都能去看,那不报名当然比报名爽多了。
“班长你自己报名不就行了?”
“我已经报了100米和跳高了。”
高三班的班长特别难当,以纪时的经验看,班长一般都不是班里成绩最好的那个学生,但成绩绝对不能差,至少要在10名以内,不然他发话排名靠前的那些根本就不听。
班长又要负责管纪律,自习课大家声音大了或者不给老师面子,当班长的也必须出来提醒一声。
但是又不能太越界,管得太宽或者找老师打小报告就会被其他同学视为阶级敌人,用z县本地方言说,就是“积极屁儿”,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下次再有什么事,其他人绝对会让他下不来台。
运动会这种集体活动更难召集人,班里有不少宁可做题都不想参加运动会的人,那是请也请不动的。
纪时正在喝可乐,一不注意,班长就站到了他和曾泰然这排:“纪时,曾泰然,你俩也什么都没报吧?报个400米接力怎么样?”
纪时:“……我体育不行的。”
“上去跑个预赛就行了,就当帮我个忙吧,只差两个人了。”他幽幽叹了口气,“总不能一个参加的也没有吧?咱们可是理科班。”
z中这边其实有条不成文的歧视链——理科班内心里有点瞧不起文科班。
第一是因为z中以理科见长,而且从未来发展的角度考虑,大家都知道,理科比文科更好找工作,所以分班的时候已经默认了,只有理科学不上的才会去学文科。
纪时当时分班的时候,有个常年语文历史班级排第一、物理不及格的女生哭着被家长逼着学了理科。
纪时很不理解这种做法,但是这件事情让他印象很深刻。
女生们倒是还好,在z县人的传统观念里,女生理科学不过男生,这当然也是一种歧视,别的不说,理科强化班里常年排名年级前十的女生压根不比男生少。
但是学理科的男生多多少少有点优越感,这种优越感更大程度上体现在他们对待文科班男生的态度上。
比如运动会,理科班是绝对不可以凑不齐人的,文科班倒是可以,因为文科班里男生的数量一般不超过10个。
班长在他们这边磨了好一会,因为纪时和曾泰然两人拒绝的态度都不坚定,终于磨到快上课了,纪时无奈着点了点头。
就当锻炼身体好了,最近天天做题,他也觉得自己身体有点脆。
班长担心他们反悔,赶紧把两人名字报了上去。
“那明天下午放学了去操场上跑跑?”曾泰然问。
“行啊。”
z中的操场常年有人跑,他们经常在塑料跑道上看到强化班的语文老师和物理老师,他们班老师跑的少,毕竟都是懒惰的中老年男性,李老师家孩子还小,一下班她就急呼呼往家赶,也不可能去跑步。
“我记得你体育还好吧。”曾泰然看向纪时。
“一般般,肯定跑不过强化班那群人。”
“那就不是人,是牲口。”曾泰然撇撇嘴,“为了证明自己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他们私下里其实可拼了,不过平时看不出来罢了。”
相比他们普通的理科班,强化班绝对是地狱难度的副本。
毕竟考进金陵大学的学生在那个班一般也就是中等偏上,真待在那个环境里,像纪时这种人恐怕会自卑死。
毕竟这次考进前5,下次就有可能跌进前20,这种事情都很寻常。
z县考进z中的学生有中考时全市前10的,还不止一个,那其中其实包括初中时排名不算顶尖、但中考超常发挥的学生。
入校时,几乎全校同学都听说过他的名字。
然而以他真实的水准,他的排名大概就是强化班的十几名二十几名,可顶着第一的光环,所有人都在盯着他、期待着他甚至冷眼看他。
不是所有人都能扛得住那种压力的。
纪时至少听五个人说过,他认识的强化班某某某每天至少学到1点,第二天还顶着一对熊猫眼说自己在打游戏。
“确实变态啊。”纪时瞅了曾泰然一眼,“也确实让人有些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