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接送了一个星期,陈大龙想和温淑贞说话也说不成,急得不行,终于不顾温佑国在旁边上前拉扯温淑贞。
温佑国怎么能答应?
就算没收二姐的钱,他一个小伙子也不能看着人欺负三姐啊!虽然人比陈大龙小,却拼了命似的,结果晚上回来时人是鼻青脸肿的,和个猪头似的。
温淑贞一直哭,在夏明慧跟前小声说:“我恨死他,再也不会理他……”
又要摸温佑国的脸:“都是因为我……”
把头一扭,温佑国避了去,公鸭嗓嚷嚷道:“摸啥?我又不是小孩了?和你没关系啊,我就是看那小子不顺眼……”
听温佑国这别扭的安抚,夏明慧忍不住乐了。
伸手摸钱包,看着温佑国发亮的眼,她想逗两声,却还是忍了,笑着掏了十块钱:“给你的奖金!干得不错,继续坚持!我想要不了几天了。”
事情到了这地步,夏明慧也没和温文清说,而是去找了徐庆华。
现在的徐庆华,已经是二所的所长,在尔河算是小有名气,都知道二所管理的那片治安最好。
这种和对方家长勾通的事儿,她这个大姐夫自然比她更有威慑力。
媳妇弟妹的事儿,徐庆华还是挺放在心上的,夏明慧说的第二天,他就去了陈家,具体说了什么,他也没说,但陈大龙没过几天就转了学,听说被送到镇中学去念书了。
临走时陈大龙还要和温淑贞拉扯,温淑贞一直冷着脸不搭理他,到最后陈大龙只能垂头丧气地走了。
“我、我真不是耍流氓……”
过后夏明慧试探着问徐庆华,徐庆华笑笑,有意无意地道:“听说你和二驴关系还不错?”
夏明慧失笑:“我怎么可能和他关系不错?不过就是见面点头的交情罢了……”
“那就好,离他们远点,最近风有点大……”
下意识地扭头看窗外,没风啊!
不对啊!猛地扭头看徐庆华,夏明慧咽了下口水:“姐夫,不是要——严打了吧?”
八十年代初的严打可是很严厉的,严打时,哪怕是小偷都可能判死刑。
想想陈大龙,夏明慧心想徐庆华很可能是用严打这事吓跑人的,不过也算陈大龙幸运,要是他再纠缠不休,赶上严打,一个流氓罪跑不了,说不定会判几年呢!
知道严打的事儿了,夏明慧自然不会把事情说出去,去铺子察帐,看到小艳打扮着说要去舞厅,忍了又忍,还是借口要加班把小艳留下来。
“这几天都加班,你就先少去几天舞厅吧,艳姐,我给你加班费。”
“真的?”原本老大不痛快的小艳立刻乐了:“中,我留下来加班,明慧,你说,让我干啥?”
第四百零八章 严打
“前面的闺女,你站住……”
脚步一顿,夏明慧还没来得及回身,就有两个大妈冲过她身边,一把抓住前头走路年轻女人,扯着她的胳膊,劈头盖脸地一通训:“瞅瞅你这穿的啥玩意儿啊?看这屁股蛋子,鼓鼓囊囊的,想勾搭谁呀?”
被这么扯住,烫着大波浪的女人又气又恼,尤其是一个大妈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时,更是尖叫出声。
“你们精神病啊?想干啥?干啥?”虽然年轻,但女人显然平常没干过什么活,被两个大妈抓住居然挣不开。
“死丫头,你妈就这么惯着你是吧?看今天不收拾你?”说着话,一个大妈抄起把剪子,上手就剪女人的头发,另一个则是剪女人紧绷在身上,显出玲珑身躯的牛仔裤。
女人尖叫、挣扎,喊“救命”,可是走过路过的行人却没谁过来救她,甚至以一种不符合八十年代人热情天性的冷漠看着这一幕。
远远的,一个同样穿着牛仔裤留长头发的青年晃过来,女青年立刻大喊,大妈也叫,却是叫的“别跑”。
青年是没跑,听到喊救命,几步窜过来,等近了些才发觉那不是个姑娘,而是个男青年。
大妈就更气了:“这都什么玩意儿?好好的小伙子还留那么长的头发——还不过来!把头发剪了!”
小伙子自然不会那么顺从,他体格壮,力气大,不仅推开来抓他的大妈,还几把扯开抓着女青年的大妈,又一把夺了剪子丢在地上,重重地“呸”了一声。
大妈气得脸通红,指着他骂:“你们这些流氓!让你们改好还不改……”
另一个大妈抓起脖子上的哨子,猛力吹,尖利的哨声响彻整条胡同,不过一会儿就有几个大妈跑过来,后头又有戴着大盖帽的警察。
眼看势头不对,男青年扯着女青年,一溜烟就跑了。
还有过路的指指点点:“老梁家的这二丫头可真不象话……”
咽了下口水,夏明慧下意识就往路边靠了靠。这回严打可是挺严的,她还是避着点风头的好。
要说牛仔裤,她也有。前世看年轻小姑娘穿着牛仔裤,把个身材勾勒得那叫一个性感,她也和这些老太太一样看着各种不顺眼,但重活一回,她穿上牛仔裤自己个往试衣镜前那么一站,可真叫一个漂亮,连她自己看着都觉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不过好看归好看,打从知道严打,又听娘说居委会大妈在抓风纪,她立刻就把裤子压在箱底了,连温淑贞大v领的红裙子也先不让她穿了。
这个时候,怎么低调怎么来才是最正确的。
第二天在胡同里迎面看到个戴帽子,穿工装的姑娘,原是直接擦身就能过去的,可那姑娘半遮着脸,躲躲闪闪地不看人,一下两人就撞在一起。
那姑娘头一低,帽子就掉在地上,一个油光锃亮的大光头让夏明慧直接就愣住了。
再看,这可不是昨天那个姓梁的女青年嘛,这才一天不见大波浪直接变成光头了。
可真是——变化太大了!
对上夏明慧的眼神,小梁满脸通红,一把扯过夏明慧捡在手上的帽子,往头上一扣直接就冲了过去。
“呀,我说二丫头,你爸把你头发都剃了啊?我家那死丫头也该剃光了,看她还敢往那什么破舞厅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