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锦尧看着儿子眼睛都红了,也有些不忍心他自我煎熬。
儿子打小就倔,长这么大就哭过一次,还是他妈妈这次车祸受伤,被医生宣布可能会成为植物人,他才忍不住躲厕所偷偷哭了一鼻子。
哭过之后又没事人似的出来,继续学业的同时也接手公司,还要照顾母亲,同时监管他这个落单的父亲,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没想到今天又看见他红了眼。
儿子心中对他怨念很深吧?
路锦尧觉得,该和儿子好好谈谈了。
父子俩人一前一后来到一楼书房,门一锁,不安装监听设备的话,里头的动静绝对传不出去。
“坐。”
路锦尧仰头看看长大成人的儿子,那出色的眉眼继承了他与妻子两人的优点,是他们最大的骄傲。
“阿年,要不要爸爸抱抱?”
路斯年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他,脚下一软,差点坐个空。
“爸!”
他气急地喊。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男人还来这么低级的恶作剧!他到底有没有把妈妈的病放在心上!
该不是真是外头有人了吧?
路斯年怀疑地上下打量他。
上天对这个男人无疑是优待的。
四十多岁的年纪,因为良好的出身教养,加上保养得当气质出众,整个人看起来还像是风度翩翩的白马王子,一点没有中年发福的油腻迹象。
外头小姑娘最迷这一款了!
尤其他还这么有钱,还有个痴情种子的好名声!
路斯年半是骄傲半是嫉妒地想。
“臭小子,又腹诽我什么呢。”
路锦尧胡噜一把儿子刻意吹得成熟的发型,凌乱泄落的刘海给他添上几丝稚气。
“爸你干什么动我头发?”
路斯年绷不住了,朝着父亲大皱其眉,试图抢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
“你是我儿子,小时候我还给你理过发,现在摸一下怎么了。”
路锦尧有趣地看着活泼起来的儿子,露出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
“这样才对嘛。你才十八岁,半大小子,不必急着去扮演什么模样。你就是你,别人眼中看到的,更多是你的内在。”
“做自己,才是最轻松的,也是最容易被人接受且尊重的,你说对吗?”
路斯年耙了几把头发,气馁地放下手,不甘示弱地坐在他对面。
“所以现在才是最真实的你?面对妈妈的病情安危无动于衷?”
路锦尧很欣赏儿子的直言不讳,双手轻轻搭在交叠的膝头,姿态闲适又儒雅。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假如是真的,那我对你很失望,儿子。”
“不必狡辩。”
路锦尧制止路斯年的插口,目光坦然回望儿子年轻清澈带些怒气的双眼。
“你对我不够信任。”
“我以为,我和你妈妈,从小就给了你充足的爱,不会让你有不安全感。现在看来,是我太乐观了。”
路斯年端正坐好,诚恳地说声对不起,眼底还有着不服气。
“那你为什么不解释。你那些做法本就有歧义不是吗?”
路锦尧不以为忤,淡然一笑,依旧是不愠不火的语气。
“我不解释,自然有我的理由,却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还太年轻,心中有偏执,这无可厚非,在意妈妈不是丢脸的事情。”
“我不解释的那些,只是基于对你的了解。有时候,语言不见得能起到正面的效果,越抹越黑火上浇油这些词语发明出来,都有存在的意义。”
“我今天也不想跟你谈这些,只跟你分享一点我的爱情观,有兴趣听一听吗?”
“当然。”路斯年仿佛回到以往每次跟父亲谈心的旧时光里,自然而然地安静下来,专注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