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顾骜阐述的,就是那套80年代中后期日渐猖獗起来的“以牺牲公司长期竞争力、美化短期报表、骗过股民后甩锅退场”的“恶意收购”战略。
那个后世垃圾债之王、87年美国股灾制造者、“门口的野蛮人”米尔肯,两年后即将发明的战略。
(麦克米尔肯,是德崇证券的负责人。此人85、86两年赚了11亿美元,但他最后在90年被判了6项非法经营罪名,罚款了11亿美元,全罚出来了。还坐牢了10年,并且被美国证监会终生禁止交易)
不过米尔肯会坐牢,不代表顾骜也会坐牢。因为米尔肯那一套,最主要的犯罪槽点在于垃圾债杠杆。而顾骜只要自有资金比例高一点,别人是很难攻击他的——我拿自己的钱投资,经营决策不管怎么做、不管是在乎长期利益还是短期利益,那都是商业自由。
而且另一方面,顾骜如今不是跟米尔肯这样未来要臭名昭著的家伙合作。
他是在跟美国前商长、现黑石基金创始人彼得森合作。
跟前商长合伙做生意,规避美国政策风险的能力,是一个华尔街人憎鬼厌野路子合作能比的么?
完全不能比,这是考古学家和盗墓贼级别的差距。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美国是有钱人的天堂。
彼得森听完,已经相信顾骜真的是想做这样的生意。
因为,如果顾骜确实能鉴别出“什么科技公司是即将夕阳、只有这一代产品有竞争力、换代就要完”,那么,他是真的有大钱能赚的,没道理不赚。
同时,顾骜刚才说话非常注意尺度,只是往前复盘雅达利,分析雅达利当时为什么必死,却不肯往后推演,漏出哪怕半点口风关于“我觉得下一个雅达利是谁”。
这显然是为了保守商业机密,等彼得森正式接受他的投资代管委托、签订有足够违约金和其他互信保障的文件后,才会把戏肉告诉他。
以免彼得森听了创意就去找别的资金来源单干。
当然事实上,在投资领域,“抢创意”这种事情还是比较少的,并没有受害妄想的公众们脑补的那么多。
设身处地想一下好了,如果一个投资人,或者投资中介,听说了一个创业者的想法创意,觉得有前途要偷——那偷走之后呢?从想法到落地,是非常难的,你要重新组建团队、找项目资源……最后组好了,投资者也未必能多拿多少比例,时间还耽误了。
而他面前本来就有一个已经有了团队、找过资源、做过试错的现che:n-g人选,那何必舍近求远呢?折腾了多10~20持股比例,换来的却是这项生意的成功率减半甚至减七八成,划不来的嘛。
所以,原始创意本身没有大众想象的那么值钱,也没想象的那么值得去剽窃。值钱的是已经落地产生效益的创意。
彼得森自己没有钱,本来就是想给人做投资代理、中介起家,抛弃顾骜拿个投名状筹码另投他主,只会给自己多个三姓家奴的恶名,什么好处都没有。
双方又深入接触谈了一下细节,顾骜觉得彼得森这家伙还挺知进退,也有资源,就顺水推舟,跟盛田昭夫一样,约定节后先草签一个委托投资的意向。至于具体项目,顾骜和他说,等他毕业了,二三月份的时候再说。
“我还需要完善一下我的想法,出手之前、正式签项目委托的时候,再告诉你好了。”顾骜撂下这个表态,就把彼得森打发了。
“那我就静候佳音了。”彼得森也需要时间,去从雷曼兄弟辞职、并且把黑石基金的框架完善起来。
聊完这一切,顾骜看了看时间,居然已经晚上10点多了,基辛格和舒尔茨都已经觉得有些困倦,尤其是舒尔茨明天还要处理国事,晚会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多谢盛田社长的盛情款待,以后有机会再聚。”一行访客都跟盛田昭夫礼貌辞行。
另一边的叶纨,也从跟一群贵妇人的社交中得以抽身,跟着顾骜走了。
一回到车上,叶纨就怒其不争地吐槽“你这不负责任的家伙,坑死我了!你怎么就不打听清楚,这些贵妇人最近的热点话题是《末代皇帝》和东方近代宫廷秘史!我连电影都没去看,差点儿就丢人了!”
顾骜一边开车,一边觉得很无辜“我怎么知道那些女人喜欢聊什么话题?不是应该你们女人最了解女人么?”
叶纨“我不管!是你委托我来的,你就要负责做好兜底性的情报准备工作!我有些话题聊不来,也要怪你!你为什么不提前逼我一起去看电影!你明知道我不爱看,也可以用工作任务的名义压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