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走进店里。
李谣听到“照片”二字,就知道幸福家具厂登报了,广告的效果来了。
她进去,问:“请问你们买家具的吗?”
一男一女被李谣吓了一大跳,两人拍胸口看李谣。
“你,我认识你。”姑娘掏出报纸,指着报纸上的图片,激动说,“老板娘,上面的人就是你。”
李谣看报纸,嗯?大合照里怎么有锅盖、虎妹?
“老板娘,你家家具分不分开卖?我想要这个书柜。”姑娘一眼相中书柜。
这个书柜是骆谦后来加的。他搬到余郢那天,老多人说玻璃烤漆工艺,他就想了解一下什么是玻璃烤漆工艺。他嫌弃在县里遛达没意思,就抽空到市里转一圈,他不仅了解了玻璃烤漆工艺,还知道最近出来了一种玻璃浮雕工艺,他买了一批浮雕玻璃带回来,用樱桃木打了几个书柜,全安了玻璃门。
姑娘又腼腆指着梳妆台:“我还想要梳妆台,椅子和梳妆台是一起的吗?”
椅背竟然是蝴蝶结形状,一下子戳中姑娘的少女心。
“可以单独卖。”李谣热情说。
“那你给我算一下多少钱。”姑娘掏出钱包。
李谣跟她说了单价,又告诉她总价,随后又说:“送货的人刚好不在,你可以留下地址吗?等他回来,我让他给你送去。如果你确定要,你可不可以付一下订金,你收到货再付尾款。”
“好。”她爽快付了订金,留下地址。
李谣送走了第一波顾客,陆陆续续接待好几波顾客,他们手里都拿了一份报纸,他们每个人都满载而归。
骆谦是下午三点多回来的:“登报了。”
他把报纸递给李谣,到后院打水洗脸。
李谣站起来,把报纸放到椅子上,靠在后门的门框上,打量他清淤的嘴角,被擦伤的手背:“你和人打架了?和谁?”
“……碰巧遇到许仁民他弟许仁信,一言不合跟他干了一架。”骆谦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李谣。
听到骆谦提许仁信,李谣的脑袋就像被人拿针刺了一下,她揉太阳穴走进屋里拿药水。
李谣拿了两根棉签和一瓶紫色药水到院子里,她没有看到骆谦,便到店里。
李谣进屋的时候,有人到店里买家具,骆谦到店里接待顾客,顺手操起笔记本,他边翻笔记本边和顾客交谈。
顾客选好了要买的家具,骆谦叫顾客先付订金,问清楚顾客的地址,他在李谣的字迹下面写下顾客的地址:“晚上七点之前,我把你订的家具送到你家。”
“麻烦你了,老板。”顾客离开。
李谣上前给骆谦擦药水:“你自己送家具行吗?”
“行。”骆谦龇牙。
李谣给他涂好了药水,盖上瓶盖子,把药水瓶揣进兜里,下巴对着骆谦手里的笔记本,跟他说她今天卖了哪些家具。
说完,她顺便感慨一下:“你看出来了吗?咱们家的家具在村里不吃香,一是他们稀罕玻璃烤漆家具,二是咱们家的家具不便宜。”她庆幸说,“幸亏咱们搬到余郢,也幸亏照片里出现了家具。”
“这叫啥,这叫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骆谦往车里搬木板、玻璃。
他用卖玻璃老板告诉他的方法护住玻璃,带上笔记本,开拖拉机送货去了。
骆谦送货期间,李谣又接待了两波顾客。
骆谦第二天早晨去送货,他回家刚停好拖拉机,李谣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就是她又做成了两单生意,紧接着告诉他一个坏消息,就是木制沙发、书柜、梳妆台断货了。
骆谦趴在拖拉机扶手上,琢磨了一会儿:“我们找两个学徒,还是找一个只负责送货的工人?”
“找学徒吧。”李谣思忖道。
“找谁?”骆谦挠头。
李谣不考虑沾亲带故的人。
“我的意思是先找一个送货的人,慢慢找学徒。”骆谦说。
李谣说:“你想好找谁送货?”
“余红武。”骆谦脱口而出。
“他会开手扶拖拉机,人挺稳重,也实诚。”骆谦补充道。
李谣知道余红武,她家房子就是余红武带领他兄弟盖的:“也行。你给他按件计算工钱,送一件多少钱,组装一件家具多少钱,我也不知道行情,你自己看着给。”
“你这个主意不错。”骆谦猛地直起身体,跳下拖拉机,推车出门找余红武。
“娘,你去我屋了?有没有看到我的小人书?”
“啥小人书?”
“就是手掌这么大的书。”
“哦,我拿来垫桌腿了……诶,你这孩子冲我瞪什么眼,你要去哪?不吃早饭了!”
余红武低头走,试图用手抚平桌腿压小人书,在小人书上留下的痕迹。
“铛铛——”骆谦拨车铃铛。
余红武抬头,把小人书装进兜里,小跑到车头前,乐说:“老骆,你搬来那么久,我头一回看见你在村里遛达,不容易呀。”
“特意找你的。”骆谦说。
余红武:“?”
“是这样的,我缺一个送货的,你要是不忙,就过来给我送货,送一件家具,我给你五毛钱,组装一件家具,我也给你五毛钱,”骆谦顿了顿,“八开门大衣柜太大了,你组装它,我给你1块钱,你干不干?”
余红武激动点头:“干。”
“喂,喂,我是余郢村长余本顺,大圩子有一堆牛粪,村民们想要牛粪,请前往大圩子……”
余本顺的声音突然出现,骆谦被他吓了一跳,他抬头看了一眼喇叭,嘀咕:“有两个喇叭,还怪方便的。”
骆谦又听了一会儿,叫余红武坐上来,他载余红武回家,带余红武搬木块、玻璃,跟余红武仔细说注意事项,带余红武走了几趟,组装几套家具给余红武看,他就让余红武自己送家具。
如果顾客订了余红武没有组装过的家具,骆谦在家里组装一遍,叫余红武自己拆了家具,给顾客送去。
余红武专门给顾客送、安装家具,骆谦在后院做家具,他给余红武十天结一次账。
骆谦骑车买早饭,回到后院还没有停稳洋车,就喊:“谣妹,下霜了。”
李谣拿着勺子从锅屋出来,她一脸的困惑:“?”
这个气节不下霜才不正常!
“地里的菜。”骆谦提醒道。
李谣拍脑门:“对,咱家还有菜,你打算怎么卖菜地里的菜?”
骆谦把早饭拎进锅屋,坐到灶台底下,往灶膛里添柴火。他拿火棍挑火焰,另一只手敲打膝盖。
“喂,喂,我是余郢村长余本顺,隔壁钱大巷老孙家开始做红薯粉丝了,想要做红薯粉丝的村民可以去了……”
骆谦暴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李谣探身看灶台底下的他,兄妹仨、两个大狗狗跑进锅屋,一脸担忧看骆谦。
骆谦放下火棍,窜了出去:“你们先吃饭,别等我。”
四人两狗:“?”
骆谦疯狂踩车,刚到村委,就看见余本顺锁门,他大喊:“本顺叔,等一下,我用一下电话。”
余本顺打开门,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一旁等骆谦。
骆谦拨通了镇上小学的电话,骆谨在上课,陆小梦在,他麻烦陆小梦跟骆谨说一下,叫骆谨回村通知骆小龙明天拔萝卜、砍洋白菜,他着重强调叫骆小龙把萝卜和萝卜叶子分开,事先捆好萝卜叶子,20斤一捆。
第059章
激昂、欢快的声音顺着电话线爬到陆小梦耳畔。
陆小梦差点脱口而出你打错电话了,幸好对方及时提骆小龙的名字,她才相信对方是骆家村的骆谦。
“嫂子,我后天回村拉菜,暂时就说这些,我挂了呀。”骆谦挂断电话。
陆小梦盯着话筒,数不尽的问号朝她袭来。
她记忆里骆谦虽然爱笑爱闹,但是骆谦笑和闹都是‘浅尝辄止’,他就是一个内敛稳重的木匠。
难道是她的记忆出现了差错?
还有,她只不过两个月没有回村里,也不算太久吧,咋就听不懂骆谦说的话了?
那头,陆小梦有了危机感,决定下午放学和她家那口子带上两个儿子回村,这头,余本顺放下茶缸,拿锁头锁门,他打算到地窖里扒红薯,拉到老孙家做红薯粉丝。
今年他家多做一些红薯粉丝,天寒地冻吃上一口大白菜炖粉丝,小日子过得贼有滋味。
余本顺把钥匙装进兜里,一只手突然进入他的视线,两指之间夹了一包红双喜,余本顺抬头看手的主人。
骆谦眯眼笑,把烟装进余本顺兜里:“叔,大圩子、钱大巷离咱村挺远的,你竟然能及时知道哪家有牛粪,哪家开始做红薯粉丝,你消息挺灵通的嘛。”
余本顺的视线从鼓起来的衣兜上移开,睨骆谦一眼,他啥也没说回家。
骆谦眼珠子转了一圈,笑着跟着余本顺。
余本顺扛了一把铁锨到屋后的菜地,他扒掉土包上的稻草,拿锨铲掉一层土,露出一块木板,他掀开木板,露出一个大地窖。他缓慢地抽了一根烟,把烟头扔进地窖,火星没有立即灭,他回家扛了一个梯子回来,把梯子放进地窖里,爬梯子下地窖,他媳妇赵素芬带了几个男人过来。
余本顺在下面往麻袋里拾红薯,几个男人合力把麻袋弄上来。
骆谦卷起袖子,抱起一麻袋红薯甩到肩膀,把红薯扛到院子里。
“小骆,厉害呀。”几个男人笑说。
骆谦咧嘴笑了笑,又扛起一麻袋红薯。
有一个男人爬梯子下了地窖,跟余本顺一起往麻袋里拾红薯,其他男人拉麻袋喊口号:“嘿呦、嘿呦……”
余本顺装了十五袋红薯,就停了下来,他爬到地面上,其中一个男人把梯子扛在肩膀上:“叔,我用好了给你送回来。”
几个男人说笑离开。
余本顺开始封地窖入口:“我熟悉的村子并不错,也就熟悉附近二十来个村子吧,和村子里的手艺人、村干部是朋友。我消息也并不灵通,就是每个月至少和他们联系一次,免得感情淡了,赶巧听到一些消息。”
骆谦:“……”
他只有几个朋友,做不到每个月都联系一次,余本顺是怎么做到每个月至少联系一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