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小勤拉她妹妹骆小玲挤进最里面,仔仔细细摸了一遍,看了一遍,经过两人再三确认,确实比镇上甚至县里卖的好,两人先下手为强,抢了三套炉子、钢中锅,喊她们男人过来付钱,她们挤出去,立刻跑回家,害怕跑晚了一步,大伙儿买不到,抢她们的。
骆言峰两个姐姐多精,竟然一下子买三套,说明李谣没撒谎,炉子和钢中锅确实从南方运来的,不差钱的人使劲挤,抢炉子、钢中锅。
“诶,你别先给钱,我没说价钱呢。”李谣喊一嗓子。
骆小勤、骆小玲的男人凑三份48块钱,丢下钱就跑,何英千辛万苦抢到一套,本来她不好意思只掏48块钱,见有人付了48块钱,她把钱塞进李谣的衣兜里,抱着炉子、钢中锅就跑。
几个抢到炉子、钢中锅的婶子同样塞给李谣48块钱。
老多人没有买到炉子、钢中锅,问李谣:“你家啥时候还进货?”
“还进这种。”
“对,我要买这种。”
李谣都快哭了:“涨一块钱行吗?”
“那可不行,你刚才卖给别人多少钱,就卖给我们多少钱。”老婶子特别理直气壮说。
“你和骆谦商量吧,是他进的货。”李谣说。
老婶子出门:“二四,谣妹叫你多进一点炉子、钢中锅。”
没买到的人都出来说:“你家谣妹这么说的。”
骆谦假装没听到她们谈话,装作为难,一听谣妹答应了这么多人,他爽快答应过段时间再弄点货。
第038章
“铁锅是十印的哩。”一个老婶惊呼道。
院子里的人闻言呼啦啦冲进堂屋。
老婶又摸锅,里里外外摸了好几遍,咧嘴乐道:“光不溜秋,不孬。”
说着,她把大铁锅举过头顶看锅屁股。这时,一大群人奋力挤到货架前抢大铁锅,几个大铁锅瞬间被抢光,几十双泛绿光的眼睛盯着老婶头顶上的大铁锅,老婶倏然抱紧大铁锅,边往外挤边喊:“儿媳妇,快,快给钱,这是咱家的大铁锅。”
没抢到炉子、钢中锅,又没抢到大铁锅的人恼火死了,又听买到铁锅的人说这么好的铁锅,你就算多给两块钱,都不一定能买到,他们恼的想撞墙。
一群人冲到院子里:“二四,多弄一些十印大铁锅。”
骆谦听出了浓浓的鼻音,他抬头,嚯,好些人恼的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骆谦想说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镇上卖的大铁锅跟骆谦家的大铁锅比,锅表面粗糙剌手,打大铁锅的师傅铁定偷懒没有认真打铁锅,还有,骆谦家大铁锅的锅屁股好,一看就知道锅热的快,不费柴火。
“咱家六印铁锅用了三四十年,补了两三次锅,补锅的师傅说了,下回找他补锅,他不给补。”
“我家二十多口人,用的也是六印铁锅,每次做饭,都要分好几次做,烦死了。”
“咱家今年分了家,还在一起做饭,缺三四口大铁锅。”……
以前还能就和,自从看了买到大铁锅的人欢喜的模样,他们实在就和不了了。
骆谦能咋怎,只能答应下来。
“那……你得尽快。”一个嫂子心急道。
“我哥们什么时候到南方给厂里拉货,什么时候带炉子、锅,这事儿,心急不了。”骆谦哭笑不得说。
“哦,那你慢慢来,咱不急。”大伙儿说。
骆谦点头应下。
有人欢欢喜喜离开,有人哭丧脸离开。
昨夜骆韵莹睡的格外沉,那么大动静都没能吵醒她,还是今早骆筠文、骆筠修挠她脚心,捏她鼻子,才把她弄醒的。骆筠文、骆筠修昨夜倒是醒了,以为在做梦,小哥俩倒头就睡,一直睡到天大亮。
他仨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却知道妈妈赚了老多钱。
骆筠文、骆筠修推椅子到大长桌跟前,爬上椅子,扒到桌子上帮妈妈数钱。
骆韵莹跳起来看不到桌面,她绕着桌子转了两圈,呼呼跑到厢房搬她的小椅子,利用小椅子爬到大椅子上,又借助大椅子爬到桌子上,盘腿坐下,把装钱的木头盒子搂进怀里。
骆筠文数20个一分钱硬币,骆筠修数20个两分钱硬币,推给李谣,李谣分别用纸把硬币卷起来,骆韵莹见状递木盒子,李谣把整卷的硬币放进去。
娘几个整理完一分钱、两分钱硬币,又开始整理五分钱硬币和纸币。
骆谦冲了一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进来跟李谣说:“我去县里一趟,买合页、门扣锁、弹舌锁,再买防蛀虫药粉,几桶漆,顺道看一眼许仁民。”
李谣正在记数字,没功夫听骆谦说什么,胡乱“嗯”一声。
骆谦推洋车出门,李谣带领孩子把钱整理出来,确认大家没有少给一分钱,她在账本上记账,又带领孩子整理菜种子,把菜种子整理出来,已经晌午了。
她隐约记得骆谦说他有事出门,李谣做了饭,给骆谦留了一份,喊正在铺瓦片的泥瓦匠吃饭。
饭后,泥瓦匠到隔壁干活,兄妹仨在院子里玩篮球,李谣进屋喂两个奶娃子。
她端一盆尿布出门,喊兄妹仨自己洗手洗脸,回屋睡午觉。
李谣拎一个矮凳子到洋井边坐下,搓尿布。
骆清海、陆二兰两口子站在门口伸头看,没有找到骆谦的身影,只看见李谣在搓尿布,两口子直奔堂屋,一把铁将军拦住两口子,陆二兰的脸顿时黑成了锅底,骆清海嘟囔小声骂两句。
“谣妹,家里有人,你锁什么门!”骆清海翻屋檐下挂在铁钩上的东西,没找到钥匙,“你开一下门,我看看炉子、钢中锅、大铁锅。你大伯活这么大岁数,还没看过呢,今儿,我得好好看看。”
他要是得了稀罕的玩意,肯定留几套,谁想买,行,多给五块、十块钱,拿走。
骆谦比他精,他都能想到,他就不信骆谦想不到。
这小子绝对藏了不止十套炉子、钢中锅,不止十口大铁锅。
骆清海和他媳妇合计拿一套炉子、钢中锅,一口大铁锅,拿到手里跟李谣说先赊账,可是李谣不给开门,他们没法拿。
骆清海推陆二兰,示意陆二兰问李谣要钥匙。
陆二兰走到洋井边,给李谣轧水,笑眯眯说:“谣妹,我和你大伯看一眼,你给开下门。”
“东西卖完了。如果你和大伯想看炉子、钢中锅,到二伯家看,如果你们想看大铁锅,到闫丽嫂子家看。”李谣泼水。
“二四没留一两套?”陆二兰笑的牵强问。
“我和骆谦从来不整虚的,说卖完,就真的卖完。”李谣见陆二兰不给她轧水,她自己轧水。
骆清海闻言耍脾气说:“你们两口子,得到好东西,不先仅着自己家人,不赚一分钱卖给外人,有你们这样办事的吗?”
找李谣打听大铁锅的人恰好听到骆清海说的话,她气的跺脚,跑到大路上喊:“骆清海逼李谣,以后她家得了什么好东西,跟骆清海关系亲近的人家挑完了,才轮到咱们。”
乌泱泱一堆人挤进李谣家院子里。
“骆清海,这是二四和谣妹的生意,你少摆长辈谱,在两个小辈面前指手画脚。”
“骆清海,你真够缺德的。”
“咋滴,你找你堂侄子帮你打外村木匠,你堂侄子不干,得罪了你,你干出这么阴损的事,报复你堂侄子是不是?”
“你占咱家小路埂,咱家不让你占,你想出这个馊主意整我们是不是?”……
有一大半人和骆清海闹过矛盾,他们认准了骆清海整他们,把骆清海围到中间,指着骆清海的鼻子骂骆清海不是个东西。
一堆人眼珠子喷火,恨不得撕了他,骆清海不敢跟他们硬刚,识趣说软话:“误、误会。”
“大伯嫌弃我和骆谦卖的价格低。”李谣忽然开口,委屈说。
上午李谣还想涨价,他们费尽口舌,李谣勉强答应暂时不涨价,骆清海这个孙子戳戳捣捣怂恿李谣涨价,我他娘,这孙子太不是东西。
大伙儿推骆清海:“骆清池去蹲劳改,村里刚消停一会儿,你又顶上了,你可真行啊,骆清海。”
“骆清池在,不显你能,骆清池不在,就显你能,是不是?”……
在陆二兰的帮助下,骆清海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突破重围,狼狈逃走,一群人跟在后面追。
留下的人劝李谣不要听骆清海说的浑话,骆清海让李谣涨价,不是为了李谣好,他有私心,想整得罪过他的人。
李谣笑说:“我和骆谦都是讲诚信的人,做不出因为别人说一句话,就胡乱涨价的事。”
大伙儿乐呵呵离开。
出了院子,他们背地里怎么骂骆清海,李谣可管不着。
李谣拧干尿布,把尿布搭在绳子上,进屋看见兄妹仨全挤在床拐里侧睡觉,两个小的奶娃子“哦”、“啊”对话,李谣轻轻关上门。
她往鸡窝里撒几片菜叶子,拿几块烧完的废煤球丢到鸭、鹅的窝里,踩碎废煤球,潮湿的地面立刻变的干燥。李谣拿扫帚打扫鸭和鹅的窝,废煤球渣和它们的粪便被李谣扫进锨里,倒进盛垃圾的框里。
李谣又开始扫院子里的木屑。
“突突突……”
李谣听到拖拉机的声音,到她家门口,拖拉机停了下来。
骆谦把麻袋丢到地上,扛着洋车跳下拖拉机:“传军,你路过骆清亮三伯家,叫张霞婶子喊几个人过来搬门窗。”
“好嘞。”骆传军驾驶拖拉机离开。
骆谦把洋车推到院子里,回头扛麻袋,把麻袋放到堂屋,掏出合页、洋钉、门扣锁、弹舌锁。
骆传军路过骆清亮家,吆喝一声,张霞带两个儿子、儿媳妇到骆谦家搬门窗。
骆谦拎了一兜东西,走过来,胳膊搭在李谣的肩膀上:“我帮骆清亮家安门窗,你想不想去看?”
李谣肯定想去看热闹。
“婶子,我家竹子、景子想去你家见见世面,你帮忙抱一个呗。”骆谦笑说。
“抱。”张霞一脸的喜气。
兄妹仨听到动静麻溜下床,跑到院子里紧跟他们爸爸,李谣点他们额头,带张霞到屋里抱两个奶娃子。
一行人到骆清亮家。
看热闹的人围过来,都在议论骆清亮家三间瓦房起的气派,骆谦却埋头安装门窗,需要人帮忙扶一下,他叫骆清亮的儿子搭把手。
“咯嗒。”
大伙儿头伸进窗户里,看骆谦拧圆疙瘩,门从里面锁上,再一拧圆疙瘩,门从里面打开。
骆谦半敞门,拧圆疙瘩,“咯嗒”一声脆响,门的侧面吐出两个舌头,骆谦再拧圆疙瘩,又是“咯嗒”一声,舌头缩进门里。
“乖乖。”大伙儿发出惊奇的感叹。
骆谦家的三个孩子跑到门前,好奇看门为什么吐舌头,骆惊墨也挤到前面,其他孩子见状纷纷挤到最前面,近距离看门吐舌头,又缩回舌头。
骆清亮在大队部处理骆言强、骆大哈、骆孝建的事情,听到有人说骆谦到他家安装门窗,他着急忙慌跑回家,不管不顾挤到最前面,骆清亮手背后“咳”一声,站到骆谦身侧,骆谦没说啥,从外边拧钥匙,“咯嗒”,舌头弹出来,“咯嗒”,舌头缩回去,又从里面拧圆疙瘩,舌头吐出来又缩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