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永武放开他的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凯韵同志,相关的情况,我已经向总部做了汇报。唉,这个事情,唉,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样对你讲。”
郑凯韵敏锐地感觉到了异样,连忙问道,“师长,总部首长什么态度?”
摇头叹着气,苏永武难以启口。
“师长。”郑凯韵又喊了一声。
苏永武叹着气说,“凯韵同志啊,本来呢,我想等你出院了之后,再跟你谈一谈。后来一想,你可能也希望早点知道结果。事情已经这样,我今天就和你谈一谈吧。”
郑凯韵有了不好的预感。
苏永武多少是有些愧疚的,他缓缓说道,“总部首长的意思呢,是以第三师领导班子的稳定为第一要务。你也知道,咱们师担负的任务很重。领导班子如果不稳定,工作没办法很好的开展嘛。”
“是的是的,武警特战基地的建设我们要参与,陆航部队的训练,还有特别勤务部队的建设,都在推进着,我们师还担负着探索编制改革的任务,领导班子必须要稳定……”郑凯韵听出了对自己有利的一面,自顾的点起了第三师的重要工作。
他说着说着,在苏永武有些怜悯的表情之下,突然的醒悟过来——这些工作,几乎都是李牧牵头搞起来的,没有他郑凯韵什么事!
郑凯韵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抓着苏永武的手,像绝境中的人期盼出现奇迹一样,“师长,总部首长,是什么意思……你告诉我结果吧。”
又是一声长叹,苏永武缓缓说道,“总部经过研究,决定任命你为某指挥学院政治委员。凯韵同志,你的理论知识很扎实,总部首长一致认为,你非常的适合培养新同志,希望你能为咱们武警部队,培养出一批优秀的基层干部来。”
郑凯韵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武警指挥学院政委,也是正师职,但,又怎么能机动师政委相比呢。看着是平调,实则为贬职。就实权而言,某省武警指挥学院政治委员,又怎么能和机动师政委相提并论呢,更何况第三师是武警机动师中含金量最高的一个师。
郑凯韵重重的靠在床头上,浑身都失去了力气。
“李牧呢,官复原职?”他有气无力地问道。
苏永武很为难,但还是如实的告诉他实情,“嗯,第三师有很多工作离不开他。新的政委,会从其他地方调过来,在此之前,我兼任政治委员。另外,我……我年底也会调任,第三师的担子,基本上是交给李牧来挑。”
完全在意料之外的结局。
郑凯韵以为,这一次就算李牧不死,也得脱层皮。然而,李牧不但没有被处理,反而官复原职,不但如此,连苏永武到年底都要被调走,肯定是晋升。为了给李牧铺平道路,武警总部的动作大得出乎他的意料。
忽然的,郑凯韵惨淡的笑了,“看不清,看不清,看不清的原来是我,看不清的原来是我……”
苏永武宽慰说道,“凯韵同志,你不要丧气嘛。以你的能力,到了指挥学院那边,一定能再创一片天地。说到底,咱们都是革命军人,组织上让到哪里去,卷起铺盖就到哪里去!”
郑凯韵双目无神,魔怔地喃喃说道,“他李牧又有什么本事,让总部首长这么偏爱他?他何德何能,他何德何能……”
苏永武看不下去了,站起来,说道,“凯韵同志,说句实话,以现在的情况,你在第三师继续工作,也是不合适的,对你个人而言,离开第三师,工作更好开展。
郑凯韵慢慢抬头望着苏永武,慢慢的想明白了,只是凄惨的一笑。是啊,这脸已经丢到了全师官兵面前去了,他这个政委在官兵面前还有任何威严可言吗?离开,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看了看时间,苏永武说,“你好好养伤,有时间我再看看你。我还有个会,就先走了。”
郑凯韵无神地看着前面,连苏永武走,他都没开一眼,整不好,他的精神要出问题,连指挥学院政委都干不成。
“凯韵同志啊,你就认倒霉吧,惹谁不好非要去招惹李牧那个疯子。李牧这种有一票给力家长疯起来自己都打的人,副老总他都敢怼,你区区师政委敢找他麻烦,这不是茅坑打灯笼找屎吗,唉……”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苏永武心里替郑凯韵默哀了几下,很快就把这个事忘到了脑后,坐了车,就径直去三十七团找李牧谈心去了。
实际上,就算没有郑凯韵挨抽大嘴巴这个事情,武警总部也不会就真的放着李牧当副团长。从对他处理结果来看,贬低了职务,但是他的级别没有任何的变化。取消正师职待遇,根本是无关痛痒的事情。
当时如果郑凯韵能清醒点,不难从中看出端倪。说白了,上级领导机关基本上对李牧采取特殊手段打击极端犯罪分子这件事情,最起码是不会反对的,甚至可以说,李牧出乎意料地完美地完成了任务,解决了上级领导机关最头疼的一个犯罪团伙,同时也成了背锅侠。
这种好同志又怎么会真的被埋没掉呢?
要怪,只能怪郑凯韵陷入了个人报复情感上,过去这么多年,依然对夺走他心中女神的李牧心存怨恨。归根结底,是他的性格和心胸,给他带来了这场灾难,亦是早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