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长急了,赶紧插话:“报告首长!杨青松同志是在我的指令下打的炮!和他没关系!他只是奉命行事!”
余明就彻底愣了,左右看看他们,随即看向李牧,那意思是,怎么,你的兵都学会抢功劳了?还当着老子的面抢功劳!
太狂了吧!
李牧却是很快就想明白了怎么回事,微笑着微微摇了摇头,往前走了两步,对余明说,“首长,兵们的失误,问题在我身上,是我这个副团长没有交代好。我愿意接受处分。”
这么一说,余明回过神来了,其他军官也都恍然大悟。
不是在抢功劳,是在抢处分!
这几个兵以为做错了事情,都纷纷挺身而出要把处分抢过来!
看看,这才是好兵!
然而,当大家回过神来,目光全部集中在了杨青松脸上——炮手是新兵蛋子!!!
还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震撼的吗?
就连余明,此时也不得不再一次问道,“你是炮手?”
杨青松挺着胸脯,赴死一般回答:“报告首长!我是炮手!”
他突然看向李牧,哭了,哭着说,“副团,我错了,真的跟班长没关系,是我打的。你不要赶我回家,我不想回家,我要当兵,我死也要当兵,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给部队丢脸,你不要赶我回家。”
众人的眼睛突然的湿润了,没有什么比这样的反差更让人感受深切。蒙在鼓里的杨青松,他以为他做错了,他以为他丢人了。这么多人站在这里,他以为他让他的部队丢脸了,他似乎意识到下一步就是自己被劝退回家。
于是,他再也顾不上什么了,哭着向亲手把自己带进部队的副团长求情,求他不要敢他回家……
李牧眼睛红了,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他慢慢地把杨青松的脑袋揽过来,上面的干枯的血迹被泪水打湿,一摸一片红。李牧把他的眼泪擦干净,像搂着小孩一样把杨青松揽入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李牧沉声对杨青松说,“我不会把你赶走,谁也不能把你赶走,你是我李牧的兵,一辈子都是我李牧的兵。”
余明沉默着,这样的兵,也许离开基层的时间太长了,似乎很久没有见到过大头兵们的真情流露。相互之间的扛事,相互之间的拉扯,也许有时候仅仅是因为男人的尊严和大气。
可谁又敢招惹这样一支由这样的兵组成的军队?
那是一种比核武器还具有威慑力的战斗精神,死而后已,用性命把胜利填出来的战斗精神。
“李牧,你带了一批好兵。”
终于,余明缓缓说出这样一句话,随即向车组三人敬礼,转身离开。
严参谋看了看走远的余明,对李牧说,“李副团长,回去之后抓紧提交申请,我看,评一个个人二等功一个集体二等功是没问题的,争取一个班组荣誉称号。”
说着,冲三名大头兵笑了笑,小跑着追余明而去。
乌云很快散去,阳光再一次普照大地。
车组三人都懵了。
那一众指挥军官纷纷对李牧他们报以微笑,随即散去。
车长纳闷了,问李牧,“副团,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李牧先是对杨青松说,“好了,站好,把眼泪擦了。”
杨青松连忙站好,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屁孩一样,赶紧的抹干净眼泪,他还是懵的。一想到要被送回家,想到那种场景,他的心就难受得不要不要的。
“杨青松,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让我看到你哭。爷们,有哭的那点时间,干点什么不好。”李牧严肃地说道。
杨青松青松一般站着,大声说:“是!没有下一次!”
李牧缓缓点头,这才目光在三人的脸上扫过,沉声说,“同志们,你们创造了一个奇迹。所有科目全部以最高难度系数完成。咱们的排名,是第一!”
三人都懵了。
他们也许知道自己没打偏,但是根本没有想过打得这么准。此时,他们才明白严参谋说的申报功劳的原因。
原来,这么多领导,那个中将跑过来,不是来批评人,而是过来表扬人的!
杨青松刷的一下子脸红了,想起刚才自己的表演,他羞愧得恨不得找个散兵坑跳进去然后把自己埋了——丢人啊!
“哈哈哈!好样的!好样的!”李牧仰天大笑。
他有足够的理由在这里放声大笑,太有底气了。这几炮打出来的震撼和荣誉,在他心里,比之前他个人获得的所有功勋都要重要!
这说明,一直以来他维持的高压训练以及新型的训练方式和战法,得到了有力的证明!
现在还有人会眼红107团花的钱多吗?
不会有人敢那么说闲话了。
你行,你上,你不行,你就不要说别人花的钱多,因为花得超值!
“回去之后,我要请你们喝酒!我一定要请你们喝酒!”李牧指着车组三人大吼着说。
怎样奖励他们都不为过。
表达情感的最好的方式无疑是喝酒,表扬一个兵最好的方式无非是给予与其他兵不一样的待遇!
谁能和团领导坐在一起喝酒?
更别说是请你喝酒。
禁酒令还在那里挂着呢。
如果说,前面的单兵五公里武装越野让兄弟部队认识到了107团的实力,那么今天过后,其他部队认识到的,是他们和107团之间的差距!
可以说,107团参与大比武的最重要的一个目的,已经超标准的达到了。
一炮打响,打出了107团的赫赫威名。
赴南苏丹的维和任务,此时,李牧可以十分肯定,必定是107团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