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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看着他们的动作,不知他们这是何意。
自己不过出去一趟,怎么回来就变成了这样?
她心中疑虑万千,一时间想着难道是柔嘉出了什么事,一时间又想着难道是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暴露了。
不过这些人一退开,反而方便她往前走。
陈氏从这让开的路走到宁王与宁王妃面前,心中全是惊惶与不安。
宁王与宁王妃见了她却像是更加惊惶一般,陈氏还未开口,宁王与宁王妃身边的人便已经把他们挡在了身后,将陈氏与他们隔开。
陈氏真是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手上拿着的伞也滚到了一旁。
她听见面前的人在问自己:“陈嬷嬷,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陈氏颤抖着嘴唇,在雨中抬起头来,雨势甚大,没了伞的遮挡,她很快就被淋湿了。
她望向那紧闭的院门,不知道柔嘉在里面是怎样了,更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对自己都避如蛇蝎。
她脑海中又想起了那天听到的那句话,宝意是灾星,是祸害。
“我……”陈氏望着宁王夫妇,确定他们这样的反应肯定是还不知道当年女儿被认错的事了,于是心下稍定,
陈氏跪直了身体想要反驳。
可是,她却意识到——
即使是在这雨声雷声中,也能听见从周围传来的窃窃私语。
“出了这样的流言,她居然从来没有去看过女儿?”
“没有去看过也就算了,还在这节骨眼上说自己去过三公子的院子,这陈氏是在想什么?”
“看她刚刚要送被进院子里,她还避之不及,一转眼却要扯上自己的女儿也一起,真是……”
旁人的娘亲都是在这时候拼命想把自己女儿摘出去,哪像里她?
她就是要她女儿死啊!
这些话声声入耳,正在这时空中又是一阵惊雷,令跪在地上的陈氏颤抖了一下。
宁王与宁王妃站在一处。
宁王还好,宁王妃却是不敢置信地看着陈氏。
就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跟在自己女儿身边的人。
她之所以放陈氏在柔嘉身边,是因为柔嘉依赖她。
而陈氏性子看起来也好,对柔嘉又忠诚。
宁王妃隐隐听过她对宝意严格,可是一直也只想着这是忠仆之行。
意图是让宝意也时时刻刻把柔嘉放在最高的位置。
可此刻一看,这哪里是严格?这分明是苛刻至极。
宁王妃有着四个儿女,每一个都是她的心头肉。
她是断然想象不出怎么会有母亲这样对自己亲生子的。
一时间,她对陈氏的品行也怀疑了起来。
李娘子愤怒地瞪着陈氏,感到被自己护在怀中的宝意一直在发抖。
所有看着这边的人都可以看到少女眼中满满的不敢相信,神色哀伤又绝望。
她仿佛没有想到自己这样冒雨而来想要护住自己的娘亲,却换来她这样的对待。
“没事宝意。”李娘子低声安慰着她。
心中却忍不住想,今天要是自己没有追上来,宝意是不是就要被这么拉进了院子里?
她真是想都不敢想。
陈氏感到自己今日一再的失算。
为了补救,她连忙伏低了身子,朝着宁王与宁王妃磕起了头。
她的额头砸在地上,在那雨水中咚咚作响。
所有人见她一边磕一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王爷王妃,事情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
她说着抬起头来,额头已经磕得通红,脸上流的不知是眼泪还是雨水。
她说:“当年战乱之中,王妃将郡主托给我婆母照顾,已经是对我们家莫大的信任。后来王府来人将郡主寻回,又带了我们孤儿寡母一同进京,给了我们安身立命之处,这对我跟宝意来说都是天大的恩啊!”她一边说着,一边痛哭,仿佛被这激烈的情绪压得喘不过气来。
在确认宁王妃跟王爷都在看着自己之后,陈氏才揪着衣襟,反手一指被护在伞下的宝意,“可是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她却不识好歹,去了三公子院子,不好好服侍三公子,反而见天的往外跑!我是亲眼瞧着她跑出去的,瞧着她进了那城西的院子。所谓养不教母之过,见到唯一的女儿这样,我无地自容,日夜反省自己究竟做错什么。难道真的是我对她太苛刻了吗?才让她做出这样的丑事。”
陈氏一边说着,一边哭嚎出声,“我是一点都不敢去确认啊王妃……我、我……万一这是真的呢?万一呢?我有何颜面去见我陈家的列祖列宗?我有何颜面面对王爷和王妃?”
“你——”李娘子听着陈氏这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只想再开口骂她。
可是又感到宝意的颤抖,只得暂时放弃了去骂这恶毒妇人。
她心里叹着气,再怎么讲这都是宝意的亲娘,骂她不也等于下宝意的
', ' ')('面子吗?
陈氏一边抽泣着一边说:“再加上后来又出了传言,说郡主这样……都是因为宝意命中带灾害的……”
“荒谬!”宁王性情刚正,最是不喜这样怪力乱神、毫无根据的话。
他指着陈氏骂道,“家宅不宁,便是你们这样的愚钝妇人搞出来的!就这么一个孩子,她能是什么灾星?柔嘉先前落水还是宝意救上来的,到了你嘴里,一转眼又成了她害她了?”
宝意在伞下听着父亲的话,原本演出来的委屈也三分也变成了七分真。
这是她的父亲。
若是陈氏与她的女儿没有抢走她的人生,那现在唤宁王父亲的便是她。
她虽没有什么机会与父亲接触,但是此刻听着他的话也知道,三哥身上那股正气和对下人的悲悯爱护都是像了谁。
宝意的泪簌簌地落下来。
李娘子忙拿了自己的手绢给她擦,却像是怎么也擦不干。
她真是一颗心都被这小丫头给哭碎了,宝意听她安慰自己:“宝意莫哭,莫哭。你看王爷都是信你的,不会听那陈氏满嘴胡言。”
陈氏听见宁王发话,又继续跪在地上向着他磕头,一下比一下重,口中称道:“王爷恕罪,是我后宅女子见识短,听见这样的话便六神无主,只想着把宝意喊过来,一同进院子里侍奉郡主……若是有什么事,我便带她一起走了,也能留下个清白……”
宁王简直被这妇人的心狠与愚昧给惊到了。
他站在宁王妃身边,抬头看向宝意。
自始至终,这孩子都只是哭,根本没有指责她这不称职的母亲半句话。
宁王看着她,已经想不起这小丫头随着柔嘉一起进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只觉得她现在看起来比起同龄人来也还是稍显不足的。
宝意见宁王看着自己,听他问道:“宝意,你娘口口声声说见过你,本王问你,她究竟去寻过你没有?”
尚伏在地上痛哭的陈氏一听见宁王开口问宝意,心中就是一惊。
她慌忙抬起头来,看向身后的人。
宝意从李娘子撑着的伞下出来,跪在了这大雨中。
望着自己的父亲,宝意颤声道:“回王爷的话……我娘她一次也没有来看过我。”
她说着,将目光从宁王身上移开,落在了陈氏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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