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长道:“怎么可能看不上。她祖父以前也是老百姓。再说, 你父母虽然是老百姓, 但你姐夫是军人, 你弟以后可能也要入军籍, 不比她家差。还有一点我刚刚没说, 她妈最担心的不是她年龄大,不好找对象,是担心她找个外地的。
“婆家欺负她, 她父母想帮她,都不知道该去哪儿找。要是能找个咱们当地的,知根知底, 大专生她妈也乐意。说了这么多,也不怕你们知道, 那个小邓, 但凡会跟人打声招呼, 我都把那姑娘介绍给他了。”
林安宁放心下来,去厨房做饭。
林和平不禁问:“那个小邓有您说的那么不堪?”
“别提了。”所长说起他就头疼,“农历八月十四晚上,书记让食堂加几个菜,大伙儿一块吃吃,也算是过节了。我们所的同志考虑到小邓学历最高,就让他跟我坐一块。
“按说我是领导, 又比小邓虚长二十岁, 小邓就算不向我敬酒, 不帮我夹菜,也该问一声,所长想吃什么,能不能够到,要不要把菜移过来。
“他倒好,耷拉着脑袋,就夹自己面前的。需要他抬头的,宁愿不吃都不夹。后来吃个鸡腿,还是我给的夹的。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书记很是意外,“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县里人来人往的怎么说?万一传到他耳朵里,再出点什么事,我晚上还能睡得着吗。”所长转向林和平,“也就你不是外人,我才跟你说。这事我连你嫂子都没讲。你嫂子还埋怨我不把小邓介绍给校长的闺女,肥水要流外人田。”
书记听到这话顿时觉得羞愧,“他看到我就耷拉着脑袋,不敢打招呼,我还以为他怕生紧张。合着全是自卑闹的。”
“大专生又不是小学生,见过世面的人,紧张又能有多紧张。”所长道,“又不是他学历最低,拿不出手。”
书记不禁叹了口气,“还真是人不可貌相。”随即就问林和平,“你见多识广,像这样的,还有救吗?”
“有啊。”林和平道。
所长怀疑自己听错了,“有?”
“看心理医生。”林和平道,
书记问:“还有给心里看病的医生?”
“当然。其实就是精神科。”林和平道。
书记和所长相视一眼。
所长开口,“你的意思他精神有问题?”
林和平失笑,“看来您是不知道。有些从事特殊任务的军人警察,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进行心理疏导,而这就是精神科医生的活儿。不是只有精神病,才需要看精神科。像有些高三学生,或高三复读生,平时小考考的很好,正个八经的模拟测试就掉链子,这种就跟平安一样,精神压力过大。不看精神科也行,家长帮他减压。”
所长道,“就像你爱人跟你弟说的那番话。”
林和平点头,“是的。像您说的那个小邓,他家人有心,也能给他改过来。”
所长摇了摇头。
书记不禁转向他。
所长道:“他姑姑不觉得他有什么问题,还认为他很优秀。样样都不如他的女性,他姑估计还看不上。”
“那就无解。大部分人都觉得精神科就是精神病去的地方,他是不可能去的。”林和平道。
所长一想到大好青年,一辈子都这样,很可惜的叹了口气,眼角余光注意到林平安回来就拐去厨房帮忙做饭,所长压低声音说:“林厂长,回头跟你弟说一声。”
林和平道:“平安不如宁宁聪明,他上学全靠死记硬背,没空找对象,一定会同意。只怕那姑娘觉得没必要。”
那姑娘家境不错,没被钱为难过,大学学历对她来说也够用的,不见得想考研,更何况还是去外省读书。
林和平的担忧不无道理,吃饭时所长也没故意试探林平安。
书记和所长走后,林和平也没跟林平安提这事。
林平安确定他大外甥只跟他姐,就上楼补眠。
他一走,林安宁就移到林和平身边,小声问:“你咋没跟哥说?”
“说什么?”林和平把孩子放婴儿车里。
林安宁道:“相亲!”
“那边同意再告诉他也不迟。”林和平怕孩子闹困,把手塞儿子衣袖里,让小孩攥着她的手入睡,“你跟你那个对象处的咋样?”
林安宁想想,“就那样。”
“那样是什么样?”
林安宁不知道怎么说,“就是中午一起吃饭,偶尔一起吃晚饭。赶上他没课,又不用回家,就一起去街上走走。没啥特别的。”
“是去食堂吃,还是去你那儿做?”林和平问。
林安宁道:“我们自己做。我听姐夫的,给他做两顿饭,一次特别咸,一次特别淡,他就不让我做了。”
林和平在首都那几年,多是林安宁做饭,以至于比林和平小好几岁,做饭的手艺也练的跟林和平差不多。
不了解林安宁的人,只看土豆丝切的不粗不细,特别均匀也能看出她很会做饭。
林和平道:“他信了?”
“第一次做咸了,我就跟他说咱家人多,放盐的时候习惯性放多了。第二次做淡了,因为第一次太咸,没成想又做淡了。”林安宁道。
这事不好装,林和平道:“别演砸了。”
“我心里有数。”林安宁好奇,“姐,姐夫没少给你下套吧?”
林和平想想,“也没有。只有一次。”
“一次?”林安宁不信。
林和平朝儿子抬了抬下巴。